江顧被翅膀上濃烈的味道熏了一下,眼前一陣眩暈,脖頸上已經愈合的傷口變得灼熱黏膩,竟讓衛風真將他卷了進去。
“翅膀鬆開。”江顧皺著眉拽緊了他的脖子上的紅繩。
暴怒中的衛風並沒有察覺到他拽得是什麼,本能地死死將他抱進懷裡,貪婪又迫切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被勒得呼吸不暢卻依舊不肯服軟,“我要讓我師父殺了你……”
他的腿抵在江顧小腹間,察覺到異樣之後江顧瞬間黑了臉,也不管離火丹正是成熟的關鍵時刻了,一腳將人踹出了山洞。
轟!
樹乾被接連撞斷,衛風落地之後周圍炸起了一片塵土。
“小畜生。”江顧冷著臉一腳踩在了他的脖子上,隻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將衛風碾成一團血泥。
衛風已經陷入了昏迷,翅膀也撞折了一邊,另一邊尚且能動的翅膀卻十分固執地卷到江顧的腰間,鍥而不舍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江顧麵無表情看了他半晌,抓住他的翅膀將人扔回了山洞。
衛風醒來的時候翅膀已經收回去了,但是整個肩背疼得要命,他蜷縮在乾草堆裡,警惕地看著周圍,確認沒有那個老變態的蹤跡之後,才勉強放下心來。
然後他把江顧打坐的蒲團吭哧吭哧搬回了自己築起來的鳥巢裡。
耳墜裡的通音符忽然閃爍了起來。
“衛風!你今日要去透春峰上課,千萬彆遲到了!”玄之衍的聲音從通音符中傳了出來,“今年我師父負責新弟子的符咒課,我軟磨硬泡求了他去當助教,你符咒學得最爛,今年一定要好好學,衛風,你有沒有在聽?”
“在。”衛風有氣無力地靠在了石頭上,低聲道:“你知道我師父去哪裡了嗎?”
“啊?你師父去哪裡我怎麼會知道,他沒同你說嗎?”玄之衍不解道。
衛風張了張嘴,“我……他好像去了江家族會,江家在什麼地方?”
“江家的地界可大了去了,畢竟是平澤第一大宗族,能趕上一百個陽華宗。”玄之衍道:“而且族會這種私密的事情,恐怕隻有本家人才知道,旁人根本打聽不到。”
衛風有些沮喪地哦了一聲。
“你怎麼了?”玄之衍聽著他聲音不太對。
衛風垂頭喪氣道:“有件事情……我應該早告訴師父的,但我因為不信任他,一直拖到了現在。”
結果現在七天之後老變態就要挖了他的離火丹,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也不在宗裡了。
“換成彆人我是不信,但你我信。”玄之衍無奈道:“你說要同我逛園子能拖上半年。”
衛風嘿嘿笑了兩聲,想起昨晚那個老變態說的話心情頓時又複雜起來。
‘說不定他回江家就是為了稟明你神鳶鮫的身份。’
這才是他拖著不同師父挑明的關鍵所在。
“你不想告訴你師父也正常。”玄之衍道:“畢竟你身邊居心叵測的人太多了。”
“不是的。”衛風抿了抿唇,低聲道:“我隻是太害怕了。”
太害怕失去江顧這個師父,如果他真的同那些人一樣,他就連師父都沒有了。
他並不是全心全意信任江顧的。
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一開始對他極好,眼看要得到好處或者沒辦法得到好處便立馬翻臉的人比比皆是,但每次有人對他好,他還是會忍不住試著相信對方,萬一對方是真心的……可惜天道並不眷顧他。
但江顧和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知道江顧並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溫柔親切,甚至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長輩相比過於冷酷無情,但是衛風卻是第一次得到了回應。
他學會了禦劍,學會了如何看書學功法,甚至修為都得到了極大的突破,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處。
師父應該早就猜到了他神鳶鮫的身份,不挑明不過是在等他坦白。
如果他真的覬覦神鳶鮫,憑他化神奇後期的修為,又何必遲遲不肯動手?
江顧是個好師父。
他不該不信他。
“之衍,我要去找我師父!”衛風說。
玄之衍驚道:“你瘋了不成?你忘了上次下山都發生了什麼嗎?”
“我現在就要去!”衛風從地上爬了起來,將那蒲團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裡,“我找不到我師父說不定就死了,我受夠這種膽戰心驚的窩囊日子了!”
“等等,等一等衛風!”玄之衍急忙道:“你彆衝動行事,你動動腦子想好計劃再說!萬一你師父也——”
“那就賭一把。”衛風跳上了飛劍。
“你等著我來找你!”玄之衍氣不打一處來,“你賭得起嗎?你賭什麼?”
“賭我師父是個好人!”衛風大聲道。
他寧可將離火丹給師父,也絕不會便宜了那老變態。
一道流光飛快地衝出了清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