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陽華雲海(三十二)(2 / 2)

另一半離火丹他將其煉進了手腕上的心頭血化成的紅繩中,成了件極品的法器離火繩,這東西他參考了衛風的鎖龍鏈,乾脆也用神魂養在了血肉裡,不僅能隨時知道附屬物衛風的生死和位置,還能悄無聲息吞噬比他修為低的修士或者靈獸的元神化作養分,關鍵時刻能用來保命。

這兩件法器堪稱陰毒,卻正合江顧心意。

至於那兩座秘境,他準備等自己突破化神大圓滿煉虛期時,徹底煉化,連帶著那座府邸一起,徹底成為自己紫府的一部分。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條足夠寬厚的靈脈來抵擋雷劫,當做煉化秘境靈脈的雷引。

陽華宗雲海底下這條靈脈就很不錯。

“這裡風景不錯吧?”一道年輕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是很不錯。”江顧負手轉身,便看見了個陌生的青年人。

有些熱的天氣他還披了件鶴氅,眉目如畫的臉蒼白得沒點血色,剛要再開口說話便咳嗽起來。

他捂著帕子咳嗽了好半晌才止住,唇上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殆儘,卻笑得很開心,“陽華雲海畢竟是平澤大陸十大盛景之首,可惜陽華宗隻占了一半,另一半在雀鳶宗,咳咳咳咳。”

江顧看了他一眼,“鄔宗主身體不好還是回去歇著吧。”

鄔和致大驚,用帕子捂著嘴道:“糟糕,竟然露餡了。”

“……”江顧冷漠地看向他腰間的令牌。

鄔和致順著他的目光低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溫吞笑道:“哎呀,我就說不要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鄔宗主找我何事?” 江顧問。

“沒事啊,我就是來看看雲海。” 鄔和致沒說幾句話又開始咳嗽,手中的白帕子都染紅了,他也不在意,“咱們兩個有緣就碰見了嘛。”

“那就不打擾了。”江顧說完便走。

“哎,七公子留步。”見他真要走,鄔和致也不咳了,趕忙出聲攔他。

江顧看了他一眼,“我們見過?”

“十幾年前七公子尚且年少,便能孤身從魔窟闖出來,一人一劍血染白衣,當真是驚為天人。”鄔和致笑道:“當時我便想與七公子結識,奈何陰差陽錯擦肩而過。”

當時的江顧和衛風差不多年紀,修為並不算高,卻勝在那股狠勁,硬是將那群魔物殺得一隻不剩,拎著它們首領的腦袋換了株仙草。

“那時我身體便不大好了,原本想著用那仙草入藥,可惜晚了一步。”鄔和致的目光落在江顧身上,“十幾年不見,七公子風采更盛。”

“你快死了。”江顧毫不留情道。

鄔和致麵色發白氣血不足,饒是修為已到了化神後期也是油儘燈枯之像,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陽華宗一直都是解拂雪全權處理諸多事宜。

“七公子說話不要這般直白嘛。”鄔和致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這幅身體,再多的靈力補藥砸進去也是入了無底洞,原本想著安安靜靜等死,但近來宗裡好像總是很熱鬨,我便忍不住想出來瞧瞧。”

江顧目光冷淡地看著他。

“說起衛風這孩子,我也見過幾麵,是很伶俐可愛,七公子樂意收他為徒倒也在情理之中。”鄔和致道:“不過這孩子福分薄,怕是擔不起如此厚愛。”

江顧目光更淡了幾分,“比你福分還薄嗎?”

鄔和致先是一愣,旋即大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又咳嗽起來,他咳得彎下了腰,扶住了旁邊的石頭,而後艱難地喘了兩口氣直起了身子,臉色慘白地看向江顧,眼裡儘是無奈和悲涼,聲音虛弱道:“這還……咳咳,真不好說,衛風是暝州的孩子,凡是陽華宗的弟子都在透春峰供有魂燈,七公子何不去隨我去看看衛風的魂燈?”

鄔和致擺明了是有目的而來,江顧也隱約猜到了一星半點,便隨他一同去了透春峰。

偌大的魂燈洞中供養了數萬盞長明燈,都是用鮫人剝皮後的油脂做成,新弟子入門便會往自己的魂燈中注入一絲精魂,燈明神魂安穩,燈滅則神魂俱散,數萬盞長明燈一路延伸至了洞中深處,江顧隨著他一路走去,看到了不少已經熄滅的魂燈。

他甚至看見了亓鳳元熄滅的魂燈。

“近年來陽華宗弟子隕落無數,我這宗主做得也不過如此。”鄔和致指向最高處的那盞魂燈,不僅已經滅了,而且從燈盞處裂開了無數縫隙,“暝州將陽華宗托付給我,也是所托非人。”

而衛暝州熄滅的魂燈下,是鄔和致的名字,那盞魂燈已經微弱到隻剩零星的光點,艱難地飄搖在空氣中。

“所謂油儘燈枯,這玩意兒看著也挺煩人的。”鄔和致笑了笑,指向江顧的腳下,一盞巴掌大小的魂燈極不起眼,落滿了灰塵,裡麵的鮫人油已經乾涸,燭心甚至從來沒有點燃過。(ggd;#8226;()

上麵刻著衛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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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顧皺起了眉。

“當年曲清,也就是衛暝州的道侶,她快要生產時和衛暝州遭遇了暗算,衛暝州為了保護她和孩子隕落,但她當時也身受重傷……咳咳咳。”鄔和致換了條帕子咳血,“衛風出生時便是個死胎。”

江顧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鄔和致見狀道:“但是衛風現在活蹦亂跳對吧,當時衛暝州極力想保下這個孩子,耗儘畢生修為將上萬血契封印在胎兒體內,卻沒料到孩子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出生時便魂魄不全……”

“恰時陽華宗在攻打鮫人一族的聚集地,青長溪和那位神鳶女子的孩子也剛剛出世,但一出生就被毀了肉身,隻留下幾縷殘魂雜魄。”鄔和致不緊不慢道:“曲清將孩子的屍體給了亓鳳元,他仗著自己是鮫人和人族的混血,膽大妄為,將死胎和神鳶鮫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或許還有些其他的東西……咳咳咳,最後造出來了這麼個——”

鄔和致說得有些累了,閉上了眼睛靠在牆上,歇了片刻才道:“不倫不類的東西。”

“陽華宗養著他已經是仁至義儘。”鄔和致臉色蒼白道:“七公子,衛風體內的神鳶鮫血脈並不純正,恐怕遠不到天材地寶的程度,你在江家這麼些年,所見所得皆非凡物,何必……咳咳咳,何必執著於這麼個……東西。”

一個僥幸被拚湊起魂魄的雜物,得了死胎一口氣僥幸活了過來,陽華宗養著他不過是因為他身體內衛暝州留下的血契掌控著藏寶閣,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和運氣,若是再得了江顧做師父給他撐腰,這便是真正的不識好歹了。

“七公子,您這般驚才豔絕之人,哪怕隻是當個仆從他也……咳咳咳,不夠格。”鄔和致試圖看清他的神色,但江顧整個人平靜無瀾,像是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鄔宗主想說的隻有這些?”江顧看向他。

鄔和致用帕子掩著嘴,“雖然我喜歡熱鬨,但如今這境況,陽華宗還是安穩些的好,七公子,咱們都知道您來陽華宗不過是散散心,待過個一年半載,江家便將您請回去了,您何必為了這種東西勞心廢力?”

他這番言辭說得懇切,似乎真的在替江顧不值。

“多謝鄔宗主提醒。”江顧卻不置可否。

鄔和致見狀也不再多言,“洞中寒涼,七公子請。”

江顧點了點頭,隨他一起出了魂燈洞。

待他回到清平峰,剛一進殿衛風便立馬迎了出來,歡快的圍著他轉,“師父,你回來啦!我剛才去找你你不在,師父你去哪裡了?我已經療完傷了,師父,我能去透春峰上課了嗎?”

江顧習慣性地忽視了他的廢話,“坐下。”

衛風立馬找了個最近的椅子坐下,一臉乖巧地仰頭望著他,脖子上那道長長的傷痕格外明顯。

擺明了故意沒治好想讓江顧替他療傷。

這小心思太過明顯,江顧都懶得罵他蠢,隨手替他敷了層稀薄的靈力,那道傷口便緩緩愈合,衛風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多謝師父!”

江顧道:“將元神沉入識海。”

“好。”衛風不知道他要乾什麼,但聽話總沒錯,不過他進識海前多嘴問了一句,“師父,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江顧麵無表情道:“沒有。”

不過他心情確實不怎麼好,如果鄔和致所說都是真的,那解開他脖子上封印的究竟是那個死胎還是神鳶鮫,又或者是二者魂魄的融合物?

衛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實在不行便拆了這廝的神魂好好研究一番,江顧正這樣想著,一團小元神就轉著圈朝他衝了過來,“啊啊啊師父救命——”

江顧的元神一抬手,便將衛風的元神拎在了手裡,捏住他的脖子將人提溜到了眼前,“你在乾什麼?”

“我想試試在識海裡憋氣。”衛風雙眼發暈,他的元神很小,還短手短腳,兩隻圓嘟嘟的手胡亂撲騰,最後抓住了他的袖子,“師父,我想吐。”

“……元神不會吐。”江顧拎著他故意晃了晃。

衛風那兩根小短腿蹬了兩下,可憐兮兮地求饒,“師父——我錯了——”

江顧輕笑了一聲,將他扔到了地上。

衛風轉了兩圈才站穩,使勁晃了晃腦袋又差點趴下,江顧抬腳抵住他,仔細探查了一遍他的元神,二魂七魄皆在,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

元神的性子比本人更直白,衛風的元神也比本人更皮,暈完了之後仰頭看著江顧,一邊嘟囔著師父的元神好像又變大了,一邊手腳並用抱住江顧的小腿就想往上爬。

大概是因為融合了太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生出來的元神便格外蠢一些。

江顧檢查完他的神魂和自己留在上麵的印記,確定強行分開神魂隻會讓衛風變得更蠢之後,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衛風還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還興致勃勃地抱著江顧的小腿,他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溶解在江顧的小腿邊緣,疑惑道:“師父,我的元神怎麼——哎!”

他話沒說完,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鋪天蓋地的舒適和愉悅驟然襲來,然而那個瞬間極其短暫,不等他反應過來,整個元神猛地被踹飛了出去。

“嗷——”衛風元神歸位,疼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委屈地望著他,“師父,你作甚踹我?”

江顧臉色漆黑地盯著他,周身的殺意險些沒掩蓋住,神色極其冷厲,“混賬東西!”

這膽大包天的狗東西竟然想同他神交?

衛風嚇了個哆嗦,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生氣,磕巴道:“怎、怎麼了師父?”

江顧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你在乾什麼?”

衛風登時明白過來,立馬耷拉下腦袋討饒,“對不起師父,我以後不用元神往你身上爬了。”

主要是江顧的元神十分強悍,而且還金燦燦的,他看著就很崇拜,便總想著親近一些,他看師父也沒把自己的元神扔開,還以為他也喜歡。

江顧難得被他噎了一下,皺眉道:“罷了,去修煉。”

“是,師父。”衛風莫名其妙挨了頓罵,蔫頭耷腦地離開了。

不過他轉過身時悄悄地咧了咧嘴。

哼,他下次還敢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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