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一刻不歇地在空中前行,江顧站在甲板上,看著下方熟悉的城池皺起了眉,“合灌城?”
“沒錯,我們中途又折返回來了。”蕭清焰從他身後走了過來,解釋道:“前幾日我們又遭遇了八閣叛徒,隻能迂回前行,而且我又收到消息,向雲他們在合灌城現身,這段時間你一直在房間修煉,我便沒有打擾告訴你。”
江顧點了點頭,“八閣叛徒很多?”
“五年前大叛亂,八閣叛逃出大半修士,活下來的不在少數。”大約是想和江顧拉近關係,又或者江顧的修為實在構不成什麼威脅,蕭清焰給他講得很詳細,“但成功叛逃的修士即便出了界鄉,也始終無法擺脫煙雨台的控製,所以他們又組建了焚台殿,想方設法地穿過界鄉再回八閣,此次因為點人的緣故,煙雨台發放了許多煙雨令,所以他們才會一直襲擊我們。”
蕭清焰話裡的信息太大,江顧沉思了片刻,便聽蕭清焰笑道:“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我還以為你會很好奇。”
“到時候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江顧看著他,“你同我說這些,還是想讓我隨你回家?”
“多少有些吧。”蕭清焰攏著袖子衝他笑,眉眼間溫潤柔和,“雖然這樣可能非常唐突,但是曜琰,我真的不希望你有危險。”
他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同江顧側頸上一模一樣的猙獰疤痕,“這疤痕我生來便有,父親曾專門找人替我卜算過,得了個命定之人的卦象,我從小便知道世上會有這麼一個人,我也曾無數次想象過你是男是女,是何種脾性何種模樣,許多次試煉我快要撐不下來時,想的也是你,我一想到我們終有相見的那天,便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
風聲獵獵,他將手臂搭在護欄上,對江顧笑道:“你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以致於我上來便失態,做出了讓你覺得冒犯的事情,我該向你賠罪。”
他抬手便要行禮,江顧伸手去扶,然而有一隻手卻比他還要快,用力地攥住了蕭清焰的胳膊。
衛風一隻手攥住蕭清焰,另一隻手順勢攬住了江顧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蕭公子言重了,我家主人心胸寬廣,不會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蕭清焰和江顧同時一愣,他們竟然都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主人,我受了傷,自己治不好。”衛風鬆開蕭清焰,可憐兮兮地望著江顧。
“這靈寵被我慣壞了,蕭公子見諒。”江顧略帶歉意地同蕭清焰頷首。
蕭清焰笑道:“無妨,此獸幾乎與人修無異,你將它養得很好。”
“告辭。”江顧見狀,隻能帶著衛風先行離開。
蕭清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低頭攥住了自己隱隱發疼的小臂,眯起了眼睛。
江顧這個靈寵竟然也能讓他的封印有反應,究竟是何來曆……
——
房間內。
“傷了何處?”江顧並沒有聞見血腥味。
衛風沉默著了片刻,悶聲道
:“沒有受傷,騙你的。”
江顧道:“你以原貌出現在蕭清焰麵前,但他並不認識你,楚觀山同蕭清焰關係如何?”
“並無太多交集。”衛風頓了頓,抬眼看向他,“你不問我為何騙你?”
江顧心知肚明,隻是他頭疼兩人現在彆扭的關係,不欲多談,“無事便繼續修煉吧。”
“有事,一想到你和蕭清焰單獨在一起,我便難受得想殺了他。”衛風直勾勾地盯著他,眼底的愛意絲毫不加掩飾,“而且我修煉時滿腦子都是你。”
他這話說得再直白不過,江顧在聽他說殺蕭清焰時反應平平,但一聽衛風無法靜心修煉,神色便凝重了起來。
衛風神情隱忍又難過,克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師父,你教教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普天之下,能將這種事情擺到明麵上問自己師父的,恐怕也就這混賬東西一個了。
若是換做彆人,他大概會建議衛風將對方一劍殺了了事,但偏偏衛風喜歡的人是江顧自己,親自教徒弟怎麼收斂對自己的心思,這件事情不管是聽起來還是做起來都詭異至極。
修習無情道多年,江顧終於在情愛一事上碰到了曠世難題。
難得碰上江顧長久沉默,衛風眼巴巴地望著他,語氣低落道:“師父若因此嫌惡我也是理所應當,我會逼自己克服,少想師父一些,待在靈境好好修煉,隻是師父,你可否將靈境留在房中,讓我聽著你與那蕭清焰談笑,真是比殺了我都難受……”
滾燙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了衣袖上。
說完,也不等江顧回答,他便鬆開了江顧的衣袖,失魂落魄地鑽進了靈境裡。
江顧從未想到養徒弟會這般麻煩。
讓徒弟養好傷吃飽喝足教導修煉還不夠,還要幫他想辦法解決感情上的事,最令人惱火的是對方起了心思的人是他自己。
有那麼一個瞬間,江顧動了殺心。
隻要殺了衛風,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情劫也會有蕭清焰應對……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