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煙雨八閣(一)(2 / 2)

扈驚塵這段時間的記憶被替換到了蕭清焰的元神中,但蕭清焰在試煉之境的記憶江顧也沒有完全清除,而是動用了一些手段稍加修改,外加上狐族魅香將方才他們所說的這些話加深了蕭清焰的印象,隻要不是搜魂,便是道祖境的大能也難以發現蕭清焰的記憶做過改動。

一番操作下來,江向雲看得心服口服,“這樣一來,蕭澹便難以察覺到他的記憶被篡改,蕭清焰也能順利將我們從這件事情裡麵摘出來,難怪你非要跟他撕破臉,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七弟,佩服。”

江顧故意揭穿自己的麵目,好讓蕭清焰心神震蕩,才能讓他們演這樣一出讓人印象深刻的戲,從而培植出一個完美合格的傀儡,可以說是步步為營,若江顧是自己的敵人……江向雲心中隱隱慶幸,還好他慧眼識珠。

扈驚塵拿著法寶摸不著頭腦地離開,結果發現自己莫名其妙通過了試煉被八閣招攬已是後話,這邊蕭清焰沒多久便醒了過來。

他隻記得自己被江顧說服進入二重境試煉,結果發現自己的元神和軀殼不符,而且自己身上的護命禁製實際上是為了將他培育成所謂的玉階,一向疼愛自己的楚叔在二重境中追殺他,甚至將他關進了靈寵袋煉化,所幸是江向雲和江顧出現救了他們,楚觀山與洛小園這些八閣叛徒有聯係,被溫自衡發現,溫樓主拚儘全力自爆元神與楚觀山同歸於儘,才將他們全都救下……

這些記憶有些混亂,甚至偶爾感覺不太真切,但在靈寵袋中的煎熬和逼仄實在太過深刻,他一想起來都感到頭皮發麻,心中發現軀體有異的憤怒和驚恐也如此真實,他便也打消了疑心。

而且江顧和江向雲勸他的話也不錯,倘若父親對他真的另有打算,他隻有在八閣煙雨台內抓住實權才是最有保障的,如果能有江家的支持定能事半功倍。

他不想再繼續當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了。

他看著守在床前的江向雲和江顧,在狐族魅香的影響之下,心中大受觸動,沉聲道:“二位可願隨我直接進入天地閣?”

江顧和江向雲對視一眼,拱手行禮道:“願聽蕭公子差遣。”

試煉之境消失,陰陽樓內一片混亂,蕭澹為此大動肝火派人親自前來調查等種種事情按下不提,這邊江顧與江向雲幾人已經乘了蕭清焰的東風,坐上了前往天地閣的飛舟。

——

房間內,江顧正在用墨玉鐲修複元神,神識已經徹底沉入了識海元神,呼吸幾不可聞。

衛風的元神在木偶軀殼內無法修煉,雖然他現在完全可以不借助軀殼修煉,但楚觀山教給他的法子損耗壽命與元神,被江顧嚴厲禁止,要不是他眼眶紅得快,少不了要挨頓臭罵。

但江顧顯然知道怎麼懲罰他,一連幾日他都乾看著江顧一動不動地修煉,

明明他的鬼紋霧氣可以療傷,再不濟神交更快,但江顧偏偏不用,衛風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快要憋瘋了。

察覺到江顧氣息的變化,正百無聊賴趴在窗戶上看雲的人眼睛頓時一亮,半息之間便到了江顧麵前。

江顧緩緩睜開了眼睛。

“師父,可好些了?”衛風半跪在地上,手扶著他的膝蓋一臉關切地望著他。

“嗯。”江顧冷淡應聲,衛風一刻不停地在房間裡轉實在礙眼,但將人趕出去他又不放心,“你若無事,可將體內一半的試煉之境煉化。”

“不用,它本來就跟我的元神融於一體。”衛風說到這裡眸光一亮,開心地抓住了江顧的手,“師父,要不你把元神進試煉之境療傷吧,裡麵靈力充裕,更不會有人打擾。”

江顧冷酷地拒絕,“不必。”

衛風信誓旦旦道:“我絕對不會利用它跟師父神交。”

江顧沉默地看著他眼底快要壓抑不住的興奮,抽出了自己的手,沉聲道:“衛風,我們談談。”

衛風愣了一下,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從未在江顧臉上看到過如此嚴肅的神情——不,也曾看到過,他和江向雲等人談論公事時便是這幅表情。

他心底隱隱發慌,垂下眼睛重新抓住江顧的手,放輕了聲音道:“要不還是等你療完傷之後,對了師父,我要不先去界鄉外把分神和軀殼帶回來,陌刀隻能元神用挺不方便,我——”

江顧打斷了他的話,抬手捏住了他的後頸,“你的心臟和元丹極有可能就在天地閣,我們暫時回不去平澤。”

衛風張了張嘴,懸著的心猛地一下落了地,“哦。”

“你慌什麼?”江顧順勢摸了摸他的頭,手感不甚滿意。

“沒慌。”衛風笑嘻嘻道:“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江顧微微蹙眉,衛風已經摟住他的腰想將腦袋埋進了他懷裡,江顧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墨玉鐲的元神上,猝不及防被他撲得後仰,眼疾手快伸手支撐住了身體,衛風已經單膝跪在榻上湊到了他麵前。

衛風離他極近,兩人幾乎鼻尖相抵,他用那雙漂亮又惹人憐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顧,低聲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結為道侶?”

“你說什麼?”江顧不得已將注意力從療傷上全都轉移了回來,現在兩個人的姿勢讓他隱約感到不舒服。

像在被挑釁權威,侵占領地,讓他本能地想將人踹開。

但衛風的神情看上去又實在可憐,他用一種近乎幽怨責怪的眼神望著江顧,像強忍著委屈卻還是紅了眼眶,“我們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甚至連神交都有過了,為何你連個名分都不肯給我?還是你覺得蕭清焰更好?”

“自然不是。”江顧皺眉,旋即冷了臉,“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起來。”

衛風聞言反而湊得更緊,鼻尖擦過江顧的臉頰,整個人都壓了上來,將臉埋進了江顧的頸間,吐息滾燙灼熱,“我不管,我都聽

你的話交出了一半的試煉之境,現在元神疼得厲害,師父,你現在要麼跟我結道侶契,要麼和我神交,不然我現在就魂飛魄散。”

江顧生生被他氣笑了,“我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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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一半,頸間忽然傳來了一陣濕潤的觸感,衛風用力摟著他,唇間卻還是傳出了壓抑著的哭聲,江顧愣了愣,頗有些無可奈何,“不準哭。”

衛風緩緩抬起頭來,神色陰沉地紅著眼,“那你對天道發誓,你不會和蕭清焰結為道侶,不然我現在就一口吞了他嚼爛,骨頭渣都不剩。”

“……”江顧覺得他有病。

衛風眼淚流得凶,木偶軀殼中的凝神陣隱隱有碎裂的趨勢,江顧臉色微變,皺眉看著他,“蕭清焰並非劫玉,我自然不會與他結為道侶。”

衛風狐疑地望著他,“真的?”

“嗯。”江顧麵無表情道:“我向天道發誓。”

衛風臉上的表情瞬間燦爛起來,便聽江顧繼續道:“也不會和你結為道侶。”

衛風俊臉瞬間一沉,“為什麼?”

“你在望月這麼多年,應該明白玉階和劫玉的關係。”江顧毫不留情地捅破了他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那層窗戶紙,神色冷淡道:“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試探我。”

衛風眸光沉沉地盯著他。

“至少現在我不會殺你。”江顧抬手擦掉他臉頰上的淚,將人往後一推,站起身撫平了被他壓皺的袖子,“安心療傷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隻是尚未等他碰到門框,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師父。”衛風聲音微啞,有些蒼白地解釋,“我其實沒想那麼多。”

“嗯。”江顧點頭,卻抽出了手。

門扇開合,偌大的房間隻剩了衛風一人。

他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出神地盯著那隻空落落的手,江顧不在,他也懶得再偽裝,眼底的暴躁和戾氣一覽無餘。

有一瞬間,他想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殺光這船上的所有人包括那個該死的蕭清焰,然後把江顧抓起來囚禁到試煉之境,帶著人遠走高飛,想對他做什麼都可以,什麼狗屁玉階劫玉,天上下來曆劫的仙君又如何,隻要他將人抓在手裡,江顧休想踩著他獨自一人飛升!

衛風攥緊了拳頭,麵容猙獰扭曲,心底恨得要滴出血來,麵前緊閉的門卻忽然被打開。

他猛地抬起頭,赤紅著眼睛看向來人。

江顧莫名其妙地打量他一眼,將手中的儲物袋扔進了他懷裡,沉甸甸的觸感讓衛風愣了片刻,他低頭捏了捏那儲物袋,聲音乾澀道:“這是什麼?”

“靈石。”江顧自己也拿著一袋,倒在了榻上開始擺陣,“飛舟速度太快,靈力難以凝聚,療傷以靈石擺陣輔助會更快一些。”

他頓了頓,看向還僵立在門口的衛風,皺眉道:“你傻站在那裡作甚?”

衛風抓著那袋沉甸甸的靈石,艱難道:“所以你剛才……隻是出去借靈石了?”

“不然呢?”江顧有些不耐煩,出去借靈石他多少覺得有些沒麵子,尤其是當著自己徒弟的麵。

衛風笑了一聲,所以剛才師父不是生氣了不理他,也沒有要分房住的意思。

他抓著那袋靈石到了江顧跟前,周身的陰霾一掃而淨,開心道:“師父,我給你護法!”

江顧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中不滿更甚。

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定然是被楚觀山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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