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江顧的決定是正確的。
突然湧現的火屬性神力不由分說地湧向衛風,卻被江顧的法陣阻隔在外,若是這些神力全都進入衛風的元神,就算他現在修為已經接近太乙境,這神力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
小紅影在靈寵袋中掙紮得厲害,江顧一手扶著衛風,一手解開了靈寵袋,那團小紅影速度奇快,身後拉出了道細長的紅線,直接沒入了那不斷晃動的石牆之中,石牆上龜裂的紋路驟然炸開,火紅的神力霎時間呼嘯而出。
幾人同時樹起了靈力屏障來試圖抵禦這神力潮,然而卻收效甚微,靈力屏障很快就被擊得粉碎,關鍵時刻,江顧催動了墨玉鐲,原本係在衛風腰間的墨色腰帶陡然變大,將他們全都裹了進去。
陸離雨心有餘悸地站在屏障邊緣,看著遲遲沒有消退的神潮,“這神力未免過於浩瀚,恐怕都要超過戰神殿,這不正常。”
“這神殿的確古怪。”江向雲回頭看向了江顧。
江顧隨手攏住了衛風散開的前襟,“若諸位心中有所顧慮,可以現在就離開。”
陸離雨和江向雲都看出來這神殿的古怪之處,江顧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現在最安全的做法是立刻離開,不自量力是探尋機緣的大忌,但這神殿與衛風息息相關,他不打算就這樣離開。
“七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來神殿是咱們一起的決定。”江向雲笑道:“更何況危險越多,機緣越大,我可不想錯過好東西。”
陸離雨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咬牙道:“走,咱們進去!”
安全固然重要,但機緣有時候比性命更加重要,他現在的處境如果沒有大機緣,恐怕很難從江向雲手裡翻身。
一行人謹慎地踩著腳下的碎石往裡走去。
咚——咚——咚咚——
那跳動聲越來越急切,衛風下意識地抓住了江顧的手腕,掌心是一片黏膩的濕汗,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就好像前麵有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在等待著他,甚至讓他有種瀕死的錯覺,但他又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走得越來越快,甚至想甩開江顧直接衝出這墨玉鐲籠罩的空間。
江顧微涼的指尖點在了他的眉心。
周身的混亂煩躁瞬間止息,耳邊隻剩下那重如擂鼓的跳動聲,衛風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聲音乾澀嘶啞,“師父,我沒事了。”
江顧冷淡地應了一聲,餘光卻瞥見了抹虛浮的殘影,但等他轉頭去看,對方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這神力潮中他無法貿然動用神識,隻在衛風身後多留了個法陣。
石牆後的甬道漆黑一片,不再有燭火照明,火屬性的神力潮讓周遭的空氣變得乾燥滾燙,呼吸間仿佛又火焰在炙烤,而空氣中卻散發出某種潮濕而鹹腥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閉氣。
江顧卻覺得這味道有些莫名的熟悉。
隨著他們往裡走,神力潮也逐漸止息,取而代之的是那股越發鹹腥潮濕的味道,維持著墨玉
鐲太耗費靈力,江顧便將其收了回來,隻是鐲子剛到手上,就被衛風扯住了袖子。
他抬眼看向衛風,就見這廝被神力熏得臉色潮紅眼神迷離,身上的衣裳也淩亂不堪,露著胸膛,上麵還有不少新鮮的傷痕,他大半身子都靠在江顧身上,有氣無力地動了動嘴唇,“師父……腰帶。”
江顧沉默了片刻,將墨玉鐲化作腰帶纏在了他腰間。
衛風吐了口滾燙的濁氣,將臉埋進了他的頸窩裡降溫,江顧腳步微頓,帶著人繼續往前走。
腳下的路開始變得黏膩,走在最前麵陸離雨點了燈,微弱的燈光將他們腳下的路照亮,竟全都是在蠕動著的血肉,深紅色的肉塊上還露著青筋,不斷地有血從裡麵往外滲,黏在了他們的靴底,每走一步都要拉出許多細長的血絲。
江向雲看得臉色發青,胃裡直翻滾,陸離雨戲謔道:“喲,就你這樣還是修殺戮道的?”
江向雲抬手便要揍他,陸離雨笑著伸胳膊去擋,結果腳下一滑,正碰到了旁邊的牆壁,被燙得叫了一聲。
一小團紅影從牆上躥了出來,驚恐的吱了兩聲,然後拖著身後長長的離火繩往地上的血肉中鑽去。
江顧眼疾手快掐訣,拽住了離火繩的尾端,“跟上它!”
言罷,他便拉著衛風一起鑽入了那黏膩的血肉塊中,姚立緊隨其後,陸離雨哀嚎一聲也跟了上去,江向雲生無可戀地抹了把臉,咬著牙也一並鑽了進去。
衝天的血腥氣撲麵而來,江顧屏住了呼吸,順著離火繩遊走的方向破開周身的血肉,然而那些血肉仿佛有生命一樣,緊接著便會合攏不斷地試圖吞噬他的血肉,江顧隻能不斷地調動體內的靈力,他正要祭出赤雪,旁邊的衛風忽然掙開了他的手,翻身將他抱進了懷裡,那些血肉爭先恐後地扒在了他的軀殼上,又被鬼紋不斷地割開,隻是一瞬的功夫,他們便穿過了血肉落在了地麵上。
落地的瞬間,江顧清晰地聽見了木偶軀殼斷裂的聲音,“衛風!”
金色的靈力陡然將他散開的軀殼圍攏住,墨玉鐲凝住了他的元神,江顧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