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男人的聲音也從一開始的沉鬱開始放鬆下來, “雖然我不還不能確定你是不是一個好人,但是看來,你總不會是一個壞人。”
“不過可惜你猜錯了, 我來這裡並不是來買什麼東西,而是來找一個人的。”
“在這樣黑漆漆,陰森森的地方找人?”
“是,也正因為這地方這樣黑漆漆、陰森森,我才必須要再快一點找到她。”
“哦——”小魚兒本來還緊繃著的肌肉因為這人看上去還算和氣的態度而慢慢放鬆下來, “如果你是要找上一批來到這裡的人的話,我想你往我這個方向走,從左往右第二條路會更合適。”
“一個來買東西的人可不會知道這麼多。”
“可你不也不是來買東西的?”小魚兒挑了挑眉頭, 反應很快的回答他。潛台詞就是,既然他們兩個人都不是乾正事的,就沒必要太對對方的事情追根究底。
“……你說的也對。”男子顯然聽出了他的意思,輕聲笑笑。
他的聲音還是挺好聽的,有一種特彆的磁性。沈知意感受到了熟悉,但是卻想不起誰是這樣的聲音。
已經聽聲音認錯兩次人的她乖巧的閉著嘴巴, 防止引來不太必要的麻煩。
男人好像相信了這位帶著一個姑娘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的少年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 並向著他指示的方向前進。可就在他從沈知意身側快要走過去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問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知意一個問題。
“你是真的要和他走的嗎?”
沈知意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先是點了點頭,又很快意識到這樣黑的地方正常人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於是她隻好開口:“是。”
聽到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隻是說了一個字, 他就馬上激動起來。他的手幾乎就要抓住她的手腕,就像少女總在他無法入睡的夜晚,抓住他紛亂的思緒時一樣。
沈知意聞到他身上隱約的鬱金花香, 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愈發清晰。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抓住她的。一直在少女周圍警惕著的小魚兒抓住他的手。
如果這裡是亮堂的,也許在場的兩個人就能看到,這位總是勾著嘴角的少年那雙快要凝出霜的眼睛。
神秘的男子沒有看這位武功確實十分高強的少年,而是在黑夜裡用他的耳朵追尋少女的呼吸聲。
“你很像我一個在找的人。”他的語氣十分凝重。
沈知意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小魚兒已經笑起來,先她一步開口:“隻有街頭到處亂竄的登徒子,才會對一個連臉都看不見的陌生姑娘搭訕。”
“隻有登徒子中的登徒子,才會對一個不僅陌生,而且身邊還有男伴的姑娘搭訕。”
小魚兒決定收回這個男人說不定是個好人的判斷。
他就該第一時間讓姑娘先跑,自己先想辦法揍他一頓。
打不打得過先不說,但是必須得揍他一頓。
但是男子還是沒有回複他。他並不是瞧不上他,以他的性格來說,即便是瞧不上,他正常也不會這樣沒禮貌的直接無視掉對方。實在是比起小魚兒的挑釁,他更在乎的是他麵前的這個少女。
他好像又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
他的鼻子不算靈敏,如果不是非常濃鬱的味道,他是聞不到的。
姑娘的香氣是淡淡的,時有時無的,但他好像就是聞到了,和那個難忘的夜晚一樣。
他想呼喚她,可他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連姑娘的名字都不曾知曉。
他不是沒有辦法掙開小魚兒阻攔他的手,但是……即便他沒有認錯,他和她,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他甚至不算是她的一個熟人。
他還記得她,記得一個那麼可愛,那麼討人喜歡,那麼叫他憐惜的女孩。
可她呢?
她還會記得他嗎?記得那個那麼狼狽的男人,那麼無聊的江湖故事,那麼短,又那麼長的一個夜晚嗎?
他怎麼會有落到對著一個姑娘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的時候了。
如果胡鐵花和姬冰雁沒有因為這段路上的陷阱和他分開的話,他們是一定會笑他的。
畢竟就連楚留香自己,都已經忍不住在心裡笑話自己了。
他要說什麼?是不是該問問她還記不記得他?如果她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人呢?又或者,她是那個人,可她卻已經不記得他了……
前者會叫他尷尬,可若是後者,就算是這位風流的盜帥恐怕也是要小小的難過一下的。
三個人僵持了好一會。
最後,以沈知意終於從懷裡摸出那顆夜明珠,認出這個人就是楚留香而結束。
“你是……”她看著那張和記憶裡一樣好看的臉,準確無誤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楚留香。”
看著這張和記憶裡相差無幾的臉,看著姑娘不陌生的眼神,楚留香終於抽出那隻被小魚兒抓住的手,撓了撓自己的鼻子。
他那顆剛剛還有些不上不下的心終於在這會落在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