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心悸 和夢境裡一樣的心悸(2 / 2)

沈知意早已習慣他這樣的沉默,她乖乖地捧起他烤的兔腿,小口小口地啃起來。她知道他並不是真心要趕她走——沒有哪個人會一邊趕一個人走,一邊又給她烤東西吃的。

傅紅雪雖然冷漠,但是心地卻很善良,在她跟了他好長一段路,因為饑餓而開始掉體力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邊“……”一邊默不作聲地多烤了一人份的食物。

靠著他的這份好心,在每個不算安全的夜裡,她都會主動走到離他很近的位置,縮在他身邊睡覺,而他也總是默許。

要不是還有這些劇情打底,沈知意真有點想半途而廢,換個會說話的攻略對象了。

就在沈知意覺得劇情已經結束,該點擊進入下一天的時候,他終於繼續了這段對話。

“……傅紅雪。”

不管是屏幕外的沈知意,還是屏幕內的沈知意,都想不到他還會再說話,隻顧著愣愣地看著他。

可終於說出自己名字的男人好像比呆住的少女還要不知所措,在說完這三個字後,就把頭低下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同樣微微顫動的心跳。

“你……”總是找到機會就喋喋不休的小姑娘這次難得的安靜,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那總是因為他的冷漠而生在兩人間無形的分界線,好像也在這一刻被打破。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往他身側靠近。

如果是往常,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冷冷看她一眼,也往其它地方退兩步了。可這一次,他就坐在那裡,沒有表現出一點抗拒,沉默地接受。

她湊得太近了。

他不過是流露了一點點,一點點允許她接近的信號,她就這樣義無反顧地衝進這片黑暗裡。就這樣湊在他的臉旁,仔仔細細地端詳這張和記憶裡沒有任何區彆的,蒼白且俊美的臉。

他的鼻尖已然嗅到她的芬芳,一種和他截然不同的,柔軟的,充滿生命力的身體就這麼倚靠在他的身旁。

但是他的心裡沒有什麼邪念,裡麵隻有姑娘看著他,笑的和彎彎的新月一樣好看的眼睛。

“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像雪一樣冷冰冰的。”她的聲音俏生生的,又和他記憶裡一樣,像黃鶯一樣嘰嘰喳喳,“不過,真的很好聽。你該早點告訴我,你的名字的。”

“我叫沈知意,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的知意——很高興認識你。”

她說和第一次遇見他時一樣的話。

但當時,她還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並沒有把這個奇怪的女孩放在心上。

他以為她隻是一個過客。

——他曾這麼認為。

“……”他終於舍得側過頭,去看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還有笑意嫣然的臉。

他的名字並沒有和她名字一樣的詩意,甚至十分不詳。這名字從一開始,就是由他母親的不幸所帶來的。

他不討厭這個名字,但是也不喜歡它。

可是在沈知意衷心的誇讚他的名字的時候,即便是染了鮮血的白雪,也會忍不住在這樣的暖陽下有片刻的融化。

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臉終於帶上一點點笑,那雙總是隻有仇恨的眼睛終於有了一次不光是仇恨的時候。

“嗯。”

即便是應和人家誇讚的時候,他的回應聽上去也還是冷漠到近乎敷衍。

可那“嗯”聲裡,透露出多少讓人難以察覺的溫柔,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傅紅雪從這樣的記憶裡回神,儘管他認為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身邊嘈雜的人聲,還是一點也沒有偏移的光線都在告訴他,不過隻是過去了一瞬而已。

他的手抓住自己的刀——這把本不屬於他的刀。

他握得太過用力,以至於青筋都忍不住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凸起。他很快就把這份似曾相識的心悸和唯一一個讓自己心悸過的姑娘聯係在一起。

她不應該在這裡。

如果她……她真的不是一個夢的話,那麼早在他來到這家客棧以前,他就應該已經遇見她了才對。

可如果她真的不是一個夢,是曾經遇見過的人,他又要怎麼麵對她?用什麼樣的身份?

有用什麼樣的臉麵,來麵對她呢?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跟即便他已知曉這份仇恨不是屬於他的仇恨,他也還是選擇重複夢裡的路線繼續複仇一樣。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複仇,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喂,你,請我喝頓酒,怎麼樣?”一道同樣在夢裡聽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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