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尚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的劍鋒凜冽,讓人忍不住為之退避。
此刻的月色並不明朗,但是借著那一瞬的劍光,她還是看見了那張年輕,且十分俊秀的臉。
而他也看清了她的。
涉世未深的少年被她的容貌弄的呼吸一滯。他本可以一劍奪去那奇怪的人的性命,但是劍卻因為這被照亮的片刻容顏而偏移了一點方向。
該說不說,這位梅花盜對她真的算得上情真意切了,身上被猛刺一劍,已然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還是想要扛著她走。
要不是他輕功實在稱不上很好,在這股子韌勁的加持下,說不定他還真能帶著沈知意離開。
她還是被不敵阿飛的梅花盜給放了下來。
夜色下,她的臉又一次陷入朦朧——恰到好處的朦朧。
她的長相本就已經是會讓人懷疑是否是真的存在於世的長相了,添上一些讓人無法看清晰的朦朧,伴上風吹動她長發帶來的陣陣發香——
這已足夠叫人心醉。
他該去追那個人的。
他本來也是追的上的。
他的劍還在他的手裡,可又好像已不在他的手裡。
他解開了沈知意的穴道,卻忘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在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朦朧裡,阿飛頭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迷失感。
“你還在這?”
他聽見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甜絲絲,柔絲絲的聲音。
像是無數次在夢裡相遇過的聲音,讓他忍不住停下他總是堅定向前的步伐,停在這裡。
“也許你本不該管我,而應該追著那個人而去。”
沈知意的話終於提醒了這位陷入了短暫迷茫的少年。他的目光終於從沈知意的身上移開,望向那人離開的方向。
阿飛的輕功不如他的劍一樣好。
他已經追不上了。
可或許是出於少年人不願意低頭承認自己的無力的心態,他還是握緊了手裡的劍,要繼續緊追著那奇怪的人而去。但是他還沒走幾步,身邊就已經是一片火光。
“哈!半夜擄人——看來,這個人就是梅花盜!”滿臉正氣的田七指著阿飛,大聲說著。
沈知意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那好像知道什麼的眼神和攝人的美貌讓剛剛還振振有詞的田七忍不住後退一步。
看到他這樣,沈知意嘴角勾起點點冷笑——
那樣柔順的長相,以至於她即便是在冷笑的時候,看上去也是柔美溫和的。
“他並非梅花盜——擄走我的人,已經逃走了。”
她一字一頓地說著,為自己身旁的少年洗清冤屈。
就在拿著火把的人們目目相覷,還想和沈知意說些什麼的時候,人群中最貴氣的男人就越過了他們,走到了最前麵。
連城璧負手而立,對於警惕地看向他,疑似是梅花盜的少年,他隻看了一眼就好像失去興致地移開了視線。
他看向跪坐在地上,因為阿飛和梅花盜劇烈地打鬥,被抗在肩膀上忍受肩肘對內臟壓迫,導致現在下來緩了一會也還是有些精神不濟的少女,那總是含笑的眼睛有一瞬間泛起冷冽。
但是很快,他就又露出他那不過於親近,也不會過於疏遠的笑容。
“你沒事就好……可有受傷?”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少年絕非真正的梅花盜,且身手不凡。
如果換做以往,他一定會先上前和這位少年攀談,拉一拉交情的。
不過現在,沈知意是什麼狀態才是他眼下更想關注的事情。
沈知意心裡歎氣,她本來還以為梅花盜的劇情能有些改變,但是看這情形,恐怕也還是要按照原作的順序發展。
忍住胃裡的翻騰感,沈知意對連城璧搖了搖頭。
“我沒事。”她的手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額頭上已滿是細密的汗珠。她的臉上帶出一片讓人心痛的蒼白,但是又強作鎮定說自己沒事的樣子更讓人忍不住憐惜。
“嗯。”連城璧點點頭,好像這個一聽就不是真的的三個字真的取信於他。
他就這麼一步步朝她走來,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沈知意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地搭上他的手,已經做好被連城璧抱著離開的打算。
“……等等。”
即便是被人說是梅花盜,也總是一言不發的少年擰起自己的眉頭,挽留的話脫口而出。
少女回頭,望向他。原本已搭上其他男人手掌的手也停在空中,像是也在等待少年接下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