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在無花的問話下很快回過神來,那張青澀的臉上露出點不好意思的神色,連聲和無花道起歉。
“真是抱歉,我刻意來拜訪你,居然還在這種時候走神……”
無花溫和一笑,轉動手上的佛珠念了聲佛號,接道:“無礙。世間凡俗迷人眼……分神是人之常情。如果段公子實在很在意的話,何不一同去看看那李探花?”
“!真的可以嗎?我實在還是不太相信,小李飛刀會做出這樣的惡事……如果不親眼見到他,我心裡怎麼也無法信服這個答案。”
“自然是可以的。”無花站起身,撫了撫自己根本沒有染上任何塵埃的白色長袍,俊美的臉上那溫和脫俗的笑容仿佛和他整個人融為一體,帶來讓人安心的氣息,“既然今日段公子不在狀態,不如我們下次再一同討論佛法?”
段譽點了點頭,也站起身朝無花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
在押送李尋歡的路上,阿飛的情緒不太好。
他沒參與前幾天梅花盜的會議——這會議實在很多,又總和他沒什麼關係,而這次開會也沒有人叫他去。他隻是莫名其妙的聽說梅花盜抓到了,要去少林寺宣判,跟著走了好一會,才知道這位梅花盜是自己的好朋友。
在距離少林寺不過四裡地的地方,他們停下來歇了歇腳並讓少林子弟前來接應。
而阿飛此時也是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要求見見李尋歡。
這樣的要求當然是被龍嘯雲他們駁回,於是少年的臉更加冷,透出一種凜冽的劍意。
他本來就和他的劍一樣,像是一把沒有劍柄的長劍,即便用布包住,也掩飾不了他身上的鋒芒——隻是這樣的鋒芒在她的麵前總是自覺的收斂,在阿飛拔出劍指著說李尋歡就是梅花盜的男人的那一刻,沈知意才終於想起他們初遇時,少年比月色還要冷的劍光。
整個屋子裡都是對李尋歡的指責,阿飛並不是個善於說話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他也隻能用越來越冷的臉色來說明自己此時的心情。
他手上的青筋已經爆開,沈知意不懷疑,隻要這群人再這樣說下去,他一定會奪走自己劍指向的這個男人的性命。
有人已經衝上去,想要製止他,但他的劍實在太快,快到沈知意隻能看到一閃而過的銀光。
人群裡,少林的弟子已經探出頭,沈知意不想讓阿飛像原著那樣被製住,咬牙喊他。
“阿飛!”
“……彆這樣。”
阿飛此時正壓下自己的右腿,躲開左側的偷襲,他的劍本已淺淺刺入一個想要偷襲他的人的胸膛,但在聽到少女的驚呼的時候,還是僵在了原地。
這其中,亦有人試圖偷襲他,都被陸小鳳的靈犀一指擋住。
因為一下子卸了力道,阿飛本來繃緊的身體隻能半跪在地上穩住身形。
“……”
他的劍從插在彆人的胸膛裡,轉為插在這並不牢固的地板上。
她看見他抬頭看著她的臉——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點血跡,正落在他右臉頰的中心——像是一朵在雪地裡綻放的紅梅,帶來一種近乎淒楚的豔麗。
他的眼裡有不解。
他不認為自己在做不正確的事,因此不解。
可她要他停下——那他就照做。
隻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麵的不解,還是讓沈知意下意識地扭過頭,不去看少年那雙滿是疑問,且一旦受傷就會濕漉漉的像狗狗一樣的眼睛。
連城璧垂下眼,本常帶著的笑此刻也已消失不見。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聽著背後少女的呼吸——那是一種無法掌控的,像是流沙從手裡劃過的感覺。
這讓他緊緊地抿住了自己的唇,無法言語。
陸小鳳把這一切收入眼中,又回頭看了一眼明明不能視物,卻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人群裡的姑娘,並一直麵向她的花滿樓,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做了個深呼吸。
他出來打了個哈哈:“小兄弟出入武林,可能還不太懂江湖規矩……我看現在也有幾位兄弟已經受了傷,倒不如先就此揭過,咱們先到少林療療傷,這些事情都可以到了那裡,再由幾位大師一同商議的嘛。”
陸小鳳的麵子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用,但是願意賣他麵子的人也總是很願意給他麵子的。
一群人目目相覷了一會,想到少林確實離這裡不遠,也都同意暫時按照陸小鳳說的來,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