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說劍 他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2 / 2)

“可是劍本來就不是用來誠的,你不對。”

少女的聲音俏生生的,聽上去十分認真——這讓西門吹雪在知道沈知意沒有一點武功,也並不是一個用劍的人的情況下,還是皺起眉頭,聽著她說的話而沒有第一時間冷笑著拂袖而去。

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和西門吹雪說這樣的話——因為世上本就沒有第二個人,會否認這樣的劍客,否認西門吹雪,否認西門吹雪的劍。

“曾經也有一個人和我說——每一把劍,都是不一樣的,不僅僅是有不一樣的長短、材質,也有不一樣的性格,不一樣的喜好。它是最值得劍客信任的同伴,也是最好的朋友,最心愛的情人。”

“人會開心、悲傷、痛苦——劍也是如此。”

“人是人、劍是劍,但劍是人,人也同樣是劍。”

“如果你不明白如果叫自己的劍開心、興奮——即便你把你的朋友,你的情人握在手中,它的心也早已遠去。”

她的眼神有點放空——是每次錯喊西門吹雪為哥哥時就會出現的放空,這讓西門吹雪馬上就能明白,這些話到底是她從誰的嘴裡聽到並轉述給他的。

她說的這些話其實很有趣——即便是西門吹雪,也不得不承認,這些話確實是他之前並沒有考慮過的。

他隻會一種劍,殺人的劍。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隻是和沈知意所說的那種劍道並不相同,但沈知意的話確實又給了他一些新的啟發。

如果現在他麵前沒有坐著這個可以讓蒼雪融化的姑娘,如果這位姑娘所說的,能讓他心頭一動的劍道理解不是出自她的哥哥的話,西門吹雪大概會很樂意在結束了三個時辰的練習後,繼續不眠不休的根據這些話再練上三天三夜。

“但我不是。”

那雙握劍的手按在她的肩頭,讓沈知意沒辦法繼續剛剛那種朦朧的狀態,隻能回過神愣愣地看他,感受他身上微苦的雪鬆味,聽他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

“我不是他。”

“我隻會一種劍法——也隻誠於劍,忠於劍,而非人。”

其實他沒必要和她解釋他的劍道。

西門吹雪也從來不屑於和任何人解釋自己的劍道。

但他卻把這雙拿劍的手搭在一個姑娘的肩頭,動作比從劍上吹落一片鮮紅時還要輕柔,又用自己平生幾乎從未有過的耐心,對著一個根本不懂劍的姑娘,說這麼多沒必要的話。

他不是她的哥哥。

他隻是西門吹雪。

是世間上,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人會認錯的西門吹雪。

他不喜歡孫羽的劍道,但原本也不過是不喜歡而已,他對孫羽這個難得的對手還是充滿了熱情的,可現在,他對這個人的不喜又上了一層——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不喜。

沈知意看到風吹動他的長發——雖然已經是黑夜,但是這裡還並不暗,可是很奇怪——有一瞬間,她真的隻能看得見他的眼睛。

比黑夜還要幽深,卻也正因為這份幽深,在月光倒映在他的眼眸上時,這雙眼睛反而顯得更加明亮,讓人隻能看見他眼底的這點光輝。

他看上去有種近乎冷漠的固執,像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麼一樣。也因為這點莫名其妙的固執,把他剛剛身上的一點柔和都散的乾乾淨淨,身上那股子和劍一樣鋒利的氣質又一次出現在這個白衣的男人身上。

但是沈知意不怕他。

她好像很習慣,也很喜歡他身上這股子隻有劍客才能染上的鋒利,這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當然,也也許是失憶後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所以她的心裡有一種有彆於他人的依賴,這都讓她一點也不會因為西門吹雪那獨特的氣質而感到半分害怕。

她隻是抬頭看著他,直到確定西門吹雪的眼睛隻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才又笑起來,乖乖地衝他點頭,說:“你不用和我說這麼多遍的。”

“我知道是你。”

“我現在看著的你,和我說話的你,練劍的你——一直一直,都是西門吹雪。”

如果在彆人看來,現在的情形大概是西門吹雪對她說的這些話與他自己的劍道相悖而有些惱怒,沈知意現在應該道歉才對。

但是她就是知道——在看到他的眼睛,聞到他的香氣,感受到他的體溫的時候,她就知道,她要說什麼,做什麼,才能把白色的雪,燃上人間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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