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發飾從她頭上拆下的時候,看見了那支荷花造型的簪子。
那簪子用料並不好,光用肉眼看,就知道雜質很多。
他敏銳的想起她曾和另一個男人逛過集市,這隻簪子也是近來才有的。
他默不作聲地把所有的發飾都收進櫃子裡,隻留下一條和他衣服同樣顏色的發帶,隨後提出了要和她一起逛集市的想法。
在沈知意疑惑他為什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西門吹雪並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脖頸上。
那裡有一點沒能盤上去的碎發,和他的手指勾纏在一起,又因為頭發本身柔滑,都不需要風吹,輕易就從他的
手指邊滑開,又被他勾纏在手指上,繞上三圈,直到沒有一點逃跑的空隙。
她的脖頸不明原因的出了一層薄汗,把一些更碎的發絲粘連在她的肌膚上。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一下,試圖擦拭這點濕潤,卻又因為手指的粗糙,叫她的脖頸泛起殷紅。
西門吹雪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收回了手。
如果沈知意這個時候回頭,一定能看見他此刻微微蹙起的眉頭。
他終於開口,聲音像是摻了礫的西沙,低沉到甚至有些嘶啞,泛起和她墨色長發一樣湧動的幽深。
“給你買個簪子。”
同樣緊張的沈知意在後麵那隻手撤開的那一瞬間才終於鬆了口氣,但是很快又被西門吹雪這會莫名好聽的聲音弄的臉紅。
剛剛被西門吹雪當小貓一樣擼脖子的時候,沈知意也有些起雞皮疙瘩,但絕沒有這會聽到他開口說話時這麼羞恥。
好澀。
有一種事後的性感。
……什麼是事後?
沈知意被腦袋裡突然出現的詞語弄得有些茫然,但是在思考什麼是事後的短短幾l秒,她就迅速找回了理智,轉頭拉住西門吹雪的袖子。
“可我並不缺什麼簪子。”
沈知意真的不缺衣服首飾。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但是她的房間裡確實有她不知來源的東西。她自己又不出門,多或少對她來說沒差的。
西門吹雪聽完摸了摸她的鬢發,眼神從剛剛的晦暗重新柔和下來。
“可我想送你。”
他的聲音終於恢複了一點平常的清亮,那種沙沙的質感重新乾淨起來,好像之前那喑啞的聲音不是出自眼前這個人的口中。
雖然知道了對方是想給她送禮物才約她出門,但沈知意其實還是有點猶豫。
直到她看見西門吹雪的眼梢帶了一點緋紅色。
在不久前,他收劍回頭,正對上她目光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麵上還是一臉的清高自矜,眼梢卻泛起好看的粉紅色。
就像是本來高高在上的仙人,突然被紅塵染上顏色——不多,隻有一點點顏色。
但也正因為隻有一點點,才叫忍不住生出更多的,壞心眼的,叫他徹底墮入紅塵的想法。
麵對美色當頭,本就十分顏狗的沈知意嚴肅的思考了兩秒鐘,儘管十分艱難,但還是把嘴裡差點脫口而出的拒絕咽回喉嚨裡,低頭紅著臉說了聲“好呀”。
然後又十分迅速地抬頭親了親西門吹雪的眼角。
如果這是剛在一起第二天的時候,西門吹雪這會應該已經擰起眉頭,說她胡鬨了。
但是也許是兩個人這會已經很有些膩膩乎乎的勁頭,也或許是因為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愛之人直到剛剛為止,都還插著另一位男子送的禮物這件事實在是對他刺激不小。總之,西門吹雪這次並沒有說“胡鬨”。
他隻是半斂下自己的眉眼,俯視著看她。
他長得本就高挑,在沈知意坐著的情況下,整個人的影子都足夠將她遮的嚴嚴實實。
他親了親她。
隻親她那頭被他親手挽起的鬢發。就像一隻蝴蝶落在她的頭上,飄飄忽忽,很快又飛走開;又像被供在什麼道觀上的神像,終有一日對他虔誠的信徒投下了一個目光——
他本就是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這樣一個吻,好像總帶著一股子莫名的高高在上。
但是實際並非如此。
西門吹雪很明白自己。
他是個男人。
他吻得是自己心愛的姑娘。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聖人。
他想糾纏的,也絕不僅是她那頭被他親手挽起的發絲。
他隻是克製。
把自己鋒利的,會傷到對方的劍刃收進密不透風的劍鞘裡——就像把那頭纏繞在雪白肌膚上會更好看的長發盤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