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一事, 有了祁蘇那句話, 楚嬈心裡安心了許多。
豐州是揚州的鄰城, 從廣陵城過去緊趕慢趕也要個兩三日,再加上個中安排, 沒個五六日怕是不會有結果,所以楚嬈便隻能數著日子等。
她已然想好了,等雲珠回來,就儘快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免得夜長夢多, 反正紫煙看起來,也沒對她起壞心。
楚嬈伏在案桌上, 左手撐著下頜看向祁蘇,右手則捏著墨塊在硯台裡研墨,當然,是不怎麼用心的。
“祁蘇, 你在豐州也有鋪子麼?”
祁蘇正在對賬, 頭都不抬, “嗯。”
楚嬈現下是天天像個尾巴似的跟他來書房‘看書’, ‘習字’,‘作畫’,名目繁多, 他隻能放任她呆著。
習慣了,倒也不覺得吵鬨。
“噢,難怪了。”
楚嬈問過四九, 祁蘇找誰把雲珠帶回來,可四九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從廣陵城派人出去的,是以楚嬈才會這麼詢問,沒想到她還想對了。
既然都在豐州,楚嬈腦中靈機一動,“那你豐州的鋪子有沒有掌事的年紀不大,模樣不錯,還尚未娶妻的?”
她一下子開了三個條件,眼裡亮晶晶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挖掘什麼寶物。
“不知。”祁蘇將一頁紙放進竹藤編織的書筒,“你要替雲珠做媒?”
“你怎麼知道?”
祁蘇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思不難猜。”
楚嬈聞言,想起他昨日說的句話,心裡羞惱同時,還隱隱帶著歡喜,脫口而出道,“你有那麼聰明,那我的心思,你也沒猜到啊。”
“我還有何事不知。”
祁蘇的嗓音低沉,他說這話是是真的在思索,可楚嬈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心頭就咚咚咚跳的飛快。
她本就不是個能藏事兒的人,宅子裡的誰都看出她的心思了,就偏祁蘇看不見。
想說,又怕說了之後不能再這麼若無其事地厚著臉皮,所以每每話到嘴邊,轉個彎就又咽了下去。
“夫人。”
下人的聲音適時地‘解救’了猶豫著的楚嬈,她旋身跑出去,臉上的紅暈淡了幾分,“嗯?”
門房的小廝站在書房門口恭敬地出聲,“稟告夫人,趙家小姐來了,等在門口,說是想見您。”
“哦,你帶她去偏廳,我等會就過來。”
楚嬈尚算不錯的心情,突然有些悵然,可這是她自己應下的,直接趕人走也有些不大好,“祁蘇,那我去見她了。”
方才的問題,楚嬈還沒回他,不過祁蘇也不是會追問人的性子,“嗯。”
待楚嬈依依不舍地走後,祁蘇才朝外喊了一聲四九。
“公子,找小的是有什麼事呀?”
祁蘇想起楚嬈臉上方才的神情,“以後趙芙雁過來,不用通傳,直接讓她走罷。”
“是,公子。”
***
偏廳裡,依舊是上次兩人坐的位置。
與第一次見麵相比,楚嬈更加無話可講,畢竟趙芙雁這次來也算是誆了她,若不是當初她不假思索嘴快回了句,趙芙雁現在都沒有名目過來呢。
一想到這個,楚嬈心裡總有些不舒服。
但兩人乾坐著也不是辦法,楚嬈隻得隨意亂縐,她長這麼大,身邊沒其他趣事可講,話題一個不小心就繞到了楚綏和林湛身上。
“這樣,你便等於有兩個哥哥了麼。” 趙芙雁笑著問道。
“是啊,他們都對我很好的。”楚嬈說起他們,暫時忘了與趙芙雁之間,那關於祁蘇的不愉快。
“我也有個弟弟,不過你知道,我其實算是庶出,他與我並不親厚。”
“噢.....”
楚嬈聞言看趙芙雁臉色,還是溫柔淺笑的模樣,似乎沒什麼不妥。但楚嬈中秋夜那晚看大房幾個庶女吃飯時都不敢說話的樣子,就知道庶女過的並不好,若是遇到個好的嫡母還能過活,遇到不好的,那就免不了被欺壓。
楚嬈不知道能說什麼,伸手拍了拍趙芙雁的肩頭,“既然這樣的話,他若是不理你,你也彆理他。”
趙芙雁聽著楚嬈帶著孩子氣的賭氣話,輕笑了一聲。
...
天色漸黃昏,到了離開的時候,趙芙雁起身準備走,楚嬈突然叫住了她。
“趙小姐,其實我還有話與你說。”
“嗯?”
趙芙雁停下步子,回頭不解地看向楚嬈。
楚嬈提了口氣,撇除掉猶豫,直言道:“我不慣與人虛與委蛇,你來這不是為了見我,對麼。”
趙芙雁沒回,但已經有些了然她會說什麼,大概便是以後不要再來之類的話。
楚嬈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悅祁蘇。他倘是想娶,我也攔他不得,但隻要他再娶,我便情願他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