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商陸握著他的手腕, 陰影中,柯嶼看到他手臂一抬,“——彆開燈。”手指已經碰上開關了, 商陸聽從他的心意,沒有按下去。
柯嶼低著頭, 好暗,隻有逆著的一線夜燈昏芒, 令商陸看不清他的神情。
“想清楚了, 我喜歡表演,想演好你給我的角色, 不想止步於當一個花瓶。”柯嶼反過來勾住他的手指, “瞞著你吃藥是我不對,今後不會了, 你不要對我失望。”
“你現在一次吃幾顆?”
“不知道,一把。”柯嶼思考了一下,“五六七八顆吧。”
每次都是匆匆一吞, 做賊一般心虛, 誰還記得這麼清楚。
“戒斷會很痛苦。”
柯嶼點點頭, 出聲:“我知道。”
不是沒經曆過。無數次經過藥店, 總想著吃一粒、就吃一粒就好。在片場落寞受挫時,腦子裡如同有個靡菲斯特在暗語:吃一粒吧,吃一粒就撥雲見日, 心盲症是病, 有病吃藥天經地義。與心理上的依賴比起來,身體上的煎熬如蟻噬、頭腦裡的昏脹如末日也都不值一提了。
“如果再瞞著我吃——”
“不會。”柯嶼飛速地說,“如果再瞞著你吃藥,你就離開我。”
商陸:“……”
真是好氣又好笑, 他沉聲問:“到底是在懲罰你,還是懲罰我?”
柯嶼繞了一下才明白,心裡未免甜了一下,又嫌他得理不饒人,耐心告罄冷冷地負氣,語氣卻悠然:“不是懲罰我,難道是懲罰你?你不是已經決定離開我,將來好去拍彆人了嗎?追過來乾什麼?”
商陸懶得跟他廢話,一把將人的托抱而起。柯嶼倒抽一口氣,兩臂下意識圈住他——“你乾什麼!”
“你再叫大聲點,最好把明叔秦姨都吵醒。”
砰地被扔上床。他喜歡的床真他媽硬,摔得人頭暈眼花,在黑夜裡硬生生看到了金星亂閃。柯嶼捂住腦袋,剛起一點身就被商陸輕易又霸道地一把推了下去。
靠。
商陸反手剝掉T恤,兜頭扔在了柯嶼頭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他的氣息,柯嶼一把扯走,“——你什麼啊!——唔……”人被對方屈膝壓住,身體沉甸甸緊密貼合,商陸扣住他攥著自己睡衣的手腕,唇灼熱地封了上去。
麵上如何倔強是一回事,柯嶼隻知道被吻住的那一瞬間他差點瘋了。
在他掌下賁張的脊背擁有最完美有力的又漂亮的肌群,他用力撫著,不知道是將自己迎向他,還是將他更深地壓向自己。
被穿刺的疼痛無比真實地確認了他對商陸的接納,如同海上的孤島也就此真實地接納了它堅實、遼闊的陸地。
柯嶼張嘴咬住他的肩頭,聽到商陸一聲性感已極的悶哼。
“你屬狗的?”他目光沉沉地看著被壓在身下的柯嶼,用力在昏暗中分辨他臉上的痛苦,抑或歡愉。
“下次要是再敢跟我冷戰……”
威脅的話隻說到一半,剩餘半句說不出口了,尾音和身體一樣在顫栗,柯嶼認命地閉上眼,從被折磨得緋紅的眼淚劃下生理性的淚水。
啪。
燈光大盛,眼上被蓋住一雙手。
商陸蓋著他的眼睛,唇在柯嶼臉側唇角一下一下地親吻,身體停止動作,像隻是單純地確認自己在被他接納。過了會兒,他移開手,看到柯嶼緊閉的濃黑眼睫輕輕一顫,而後睜開了眼。
商陸的指腹描摹著他如詩如畫的眉眼,從眉心到眉峰,從眉峰到蒼白的眼皮,從緋紅的眼尾到發著燒的腮和臉頰,描過他的鼻梁,劃過他的鼻尖,從微深的人中輕輕摩挲,撚上他飽滿上翹的唇珠,流連在他被自己吻到靡豔的下唇,輕輕掐住他的下巴。
“讓我看著你。”
商陸啞聲說。
柯嶼抬起手指,若有似無地觸碰上他的喉結,“再說一遍。”
商陸垂眸斂目,有無限的溫存和深沉,“我愛你。”
聲音從盛著心臟的心口共鳴,從被柯嶼指尖觸碰的喉頭共振。
於是這份愛意他不僅看見了,聽見了,也切實地觸摸到了。
·
翌日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作為兩個極度自律的人,簡直丟人。
兩人睡覺老實,怎麼摟著入睡就怎麼摟著醒來,柯嶼枕著商陸臂彎睡了一宿,醒來先問:“今天放假了?”
商陸眉間蹙著,沒應聲。
累夠嗆。
“是這幾天忙完了嗎?”柯嶼拉拉他手指。
商陸:“……shit.”
抽出手臂翻身下床,柯嶼還沒反應過來,淋浴間裡花灑已經打開了。
柯嶼套上睡衣。商陸向來會幫他做好清理,他簡單洗漱完出去,明叔久在餐廳候著,體貼地問詢:“早上好,早餐喝粥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