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在大陸首先上映, 香港卻還沒定檔,溫有宜早就提醒家裡人在首映當天空出時間,一家人像做一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一起在寧市看了首映。
節日的電影院人頭攢動,商邵和商檠業各自電話不停, 一個在手機上開電話會議,一個聽下屬彙報, 商明羨也是個忙的, 年末又是酒店營業高峰,她有太多事要親自交代, 商明卓久未回家, 乖乖跟溫有宜聊學術,聽得她媽直打哈欠, 又覺得大庭廣眾哈欠不雅,忍得端莊辛苦。
商明寶也在忙。
溫有宜斜眼睨她,商明卓也停了下來, 跟著看過去, 以非凡敏銳的直覺說:“明寶談戀愛呢。”
溫有宜定睛看她對手機不自覺傻笑、咬嘴唇, 視線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粘在屏幕上, 的確活脫脫一副深陷熱戀的模樣。
女大不中留,明寶都長大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再也不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了。溫有宜歎一口氣, 吩咐商明卓:“你在美國要多關心她。”
還沒到檢票時間,檢票口就已經排起了長隊。一家六口在隊伍中鶴立雞群,大哥商邵一派紳士作風,逢起身必扣上西服扣子, 深呼吸笑道:“小溫靚女,你早說不是包場,我也不至於穿西服領帶來。”
商明羨笑死:“你現在看著很像剛下班趕來約會的房產銷售。”
商檠業一臉肅容,商明羨揶揄道:“一個銷售領導,一個小銷售。”
商檠業“哼”一聲,“要不是看在你媽的麵子,我才沒空!不要煩我,看十分鐘我就走。”
溫有宜撫平披肩上一絲不起眼的褶皺:“原本是想包場的,可是又忍不住想看看大家的反響。”
明寶一邊聊微信,一邊分神聽他們談天,見縫插針道:“反響可好了,都說小哥哥是天才,是天降紫微星。”
“紫薇星是什麼?”
“就是天縱奇才百年難遇文曲星下凡的那種。”
商檠業又是冷哼一聲,“誇誇其談!”
可惜跟他相處了幾十年,上至溫有宜下至商明寶,都早已練就了從他看似紋絲不動冰山般的肅容中去分辨他細微心情變化的本領。
彆看他現在冷酷,實際上嘴角卻有笑意。
溫有宜對幾個兒女抬抬眼神,大家都心領神會地笑起來。
商明寶開app,“爸,小哥哥這部片能賺十億呢。”
商檠業:“什麼?”
“票房十億,扣除成本分紅和稅務,雖然我也不太懂,不過應該能賺個一兩億吧。”
商檠業就差把不敢置信寫在臉上了:“不要胡說,拍個不入流的電影,就能賺幾億?”
“啊你好土哦,”商明寶吐吐舌頭:“這算什麼?小哥哥這部片正兒八經是碰到些波折,才會搞了快兩年才上映,否則是用不了這麼久的,將來他名氣更大了,不僅票房更高,自己投資占比也會更高,分的錢隻會越來越多。”
商明羨笑道:“不錯,比我累死累活經營酒店有出息多了,對不對呀爸爸?”
商檠業冷冷地說:“綺邐才是你一輩子正經長久的事業,心放平,不要被投機取巧、旁門左道弄得歪了心誌。”
“爸爸教訓得是。”商明羨與溫有宜對視一眼,對她小幅度地擺了擺手。
正式開始檢票,秩序一下子就亂了些,但進場速度很快。「偏門」首映日的排片不怎麼樣,這是唯一一場巨幕廳,因而上座率奇高。溫有宜囑咐道:“都把手機收起來,不許回消息,不許出去電話。”
商檠業翻了個白眼,啪一下把手機拍進她掌心:“你就慣著他!”
雖然事先聲明看十分鐘就走,但是直到片尾曲和幕後演職表出現,商檠業都還在。他這一輩子醉心實業,不解風月不懂娛樂,像商明寶說的,“土”得很,因而看到全場觀眾竟然站起來鼓掌時,不由得心頭劇震,一陣難以理喻的戰栗掠奪了他,讓他幾乎起了雞皮疙瘩。
掌聲是自發的,經久不息,如同大禮堂裡獻給了一場驚才絕豔的表演。
溫有宜也鼓著掌,眼眶濕潤,商檠業看見了,用指腹為她抹去。
“現在看電影已經這麼有儀式了?”他抑製著驚詫,口氣依然冷峻。
“當然不是,”明寶兩指抿入口中,無法無天地吹了一聲口哨,“這是好電影才有的殊榮,是逼不了求不到的!”
溫有宜心頭激動,忍不住給商陸電話。
不孝子掛了。
溫有宜:“……”
又。
這回接了,不孝子在那端言簡意賅氣喘籲籲:“在忙。”
溫有宜臉一紅,覺得這麼多年的教導都喂到狗肚子裡了。
商邵比他爸更懂藝術,否則也不會拍下常玉的畫送給商陸,關注點比其他人更深入,“陸陸的這個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