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禮冗長,首先是其他單元和導演雙周獎,主競賽單元的獎項都在最後,金棕櫚更是最終壓軸。栗山跟他說的什麼,柯嶼都聽不進去,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右手邊的商陸。等栗山找沈聆聊天去了,柯嶼清了清嗓子——
為了這一秒,他不知道建設了多少個日夜的勇氣。
“商導。”他這麼叫商陸。
商陸身體一僵,剛才在紅毯已經夠惱怒,現在聽到他客氣冷淡的兩個字“商導”,更是冷哂。但偏偏表麵毫無表示,隻冷淡地撇過目光。
指甲都快給掌心掐出白印了,柯嶼的喉結滾了一滾,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好久不見。”
商陸沒想到等到的是這四個無關痛癢的字,靜了靜,諷道:“柯老師貴人多忘事,我們前幾天見了數麵,不算好久不見。”
柯嶼被他懟懵,小聲說:“你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真奇怪,明明都坐在一起,挨得這麼近了,可他搜腸刮肚,卻想不出能讓商陸感興趣、願意搭話的話題。
他是被慣壞了。從前他不必如此搜腸刮肚,他隻要站在那裡,隻是出現在商陸眼前,他就會自己開口,會自己哄著他說話,兩人聊天,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一樣不可或缺。
“你那天……去接瑞塔,她沒事吧?”柯嶼想了句開場白。
話出口以後覺得很糟糕,太糟糕了,不僅綠茶,而且八卦。他閉上嘴,垂下眼,找補說:“隨便問的,不是很關心……”
商陸:“……”他一字一句淡漠:“她沒事,多謝你關心。”
紀允想,老師心情太不好了,果然即使是像他這種人,拿不到金棕櫚也還是會難受的吧?不然怎麼覺得氣息如此深沉,一副不想在這兒多呆一秒的樣子。
柯嶼沒想過自己的破冰,居然是要從討論一個與他親密的女人開始的,心裡酸脹得難受,但商陸的新香水他聞著聞著有點喜歡,酸脹之下,似乎又悄然被一種隱秘的、如海藻滋生的雀躍所捕獲。
他逾矩失禮地問:“你上次說的改天,是指什麼時候?要是拿了獎,慶功宴會邀請我嗎?”
商陸心裡一怔,終於不可控製地將臉轉向他。
他簡直覺得自己不認識柯嶼了。
他是神秘的、從容的、無從捕捉也無法琢磨的,來自於濃霧,又消失於濃霧。他曾想抓住他,但現實已經教會他,這是他的自大和徒勞。
他沒想過會見到今天這樣的柯嶼——直接,直接到有點冒失,甚至傻。
“我不會拿獎。”商陸說,沒有直接回答。
“萬一呢?”柯嶼說,他也覺得最佳影片有點懸,但執拗地說:“我說會得,就一定會得。”
“為什麼?”
“我把我的獎運借給你。”
“借?”商陸優雅欠身,想說不需要,但柯嶼說:“好吧,就給你。”
商陸:“……”
紀允又聽牆角,雲裡霧裡的,覺得想不太明白,好像他老師更不高興了,但好像也不是很不高興。
“用不著,自己留著吧。”商陸最終冷冷地說,“你的運氣恐怕會給我折扣。”
柯嶼無視他的刺,好像清晨的一隻梅花鹿,心情很好地看不到枯樹與荒蕪,隻是輕盈地越過山澗,
自顧自地說:“那你的慶功宴請我嗎?我們打個賭吧,我賭你會得獎。”
商陸說:“我不辦慶功宴。”
柯嶼沉默下來。或許是沉默得太久了,商陸說:“我為什麼要跟一個不守信用不講規則不兌現賭注的人賭?”
頒獎禮到主競賽單元了。
第二個獎就是最佳導演,頒獎嘉賓先上,與主持人寒暄一陣,請起一側落座的評審團主席,著名女演員阿莎莉,商陸從評審團主席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結結實實地怔住。場內有口哨聲和歡呼聲,都對這位年輕的導演致意敬意。
商陸這一晚的心神收到了太多“荼毒”,紀允、謝淼淼、聶錦華都向他祝賀,坐在外側的栗山劇組也紛紛起身,與他擁抱,為他祝賀。商陸挨個搭肩抱過去,等走上通道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怎麼連柯嶼也一起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個讀者分享給我的句子真的很好,一並摘錄如下:
我們可能以同樣的方式愛著彼此
但並不意味著會以同樣的方式表露悲傷
-朱莉婭·斯圖亞特 《倫敦塔集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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