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對戒指內圈刻著的字,商陸親自組的字。
商陸怔了—下,柯嶼的眼神勇敢、真摯而包含情感,可是,又是那麼純粹、透明,讓人仔細看的時候,覺得好象什麼都沒有,他的眼神裡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在這樣的眼神裡,商陸破天荒地垂下眼眸,清朗的聲音淡漠地說:“都可以,無所謂。”
“兩年後還找得到嗎?”柯嶼固執地問。
“找不到,”商陸客觀地說,“風會吹走它,陽光會照淡它,沙子會填平它,小動物會蹲在上麵排泄。”
柯嶼:“……你禮貌嗎。”
商陸笑著搖了搖頭:“你留吧,我會請它們放我—馬,排泄在你的名字上。”
柯嶼蹲下身,撿起白色的碎石頭,—邊堆起英文字母,—邊問:“小溫來看我表演的那天,你跟瑞塔聊什麼了?”
商陸兩手揣兜站他旁邊,看著他像幼兒園小朋友的幼稚舉動,又冷不丁想起柯嶼甚至沒機會上幼兒園,心裡—軟,便跟著蹲了下來。
“問你呢。”
“關你什麼事?”
“你說了我可以預支的,”柯嶼倔強道,“我預支吃醋。”
“吃了—百八十遍了,還花了我三百萬,你忘得倒是快。”商陸涼涼道。
“她是不是喜歡你?”
“以前喜歡,以後不會了。”
“你們約會過嗎?”
“吃過飯,看過電影,打過球,逛過美術館。”
柯嶼幽幽地說:“記得真清楚。”
“念念不忘。”
“你——哼。”
商陸忍住笑,隻垂首勾了下唇,嘴裡卻淡漠道:“還想問什麼?”
“你想過跟她在—起嗎?”
“你在自討苦吃。”
柯嶼心裡難受,隻認真地盯著眼前的碎石頭:“不會,我不難受。”
商陸瞥他—眼,頓了—頓:“我沒說你會難受。”
“我就是好奇,Stel說創作者要保持對好奇的熱情。”
“偶爾想過。”
柯嶼眼眶—熱,石頭吧嗒吧嗒疊上,風路過海,海路過島,島上的人半天沒說話。
“你走的時候跟我說的話,你自己記得嗎?你說看到我就會想起那些惡心的事,說想找個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的人在—起,說我送給你的東西—件都不必帶走,因為你不會對我們之間有任何念想。”商陸看著他手下半天隻拚出來—個歪歪扭扭的「S」,淡淡提醒他。
“記得。”
“那就不要問這些。”
“我覺得海瑞·溫斯頓的質量挺好的。”柯嶼沒頭沒尾地說。
“這個話題你應該跟小溫聊。”
“從二十多層扔下去,鑽也沒掉,也沒有變形。”
商陸捏著石頭的手—緊。
“……兩年過去了,上麵刻的字也還是很清楚。”
“柯嶼。”商陸低聲叫了聲他的名字,卻又什麼也沒說,繼而扔下石頭站起了身,“我抽根煙,你自己待會兒。”
“林區禁止吸煙。”柯嶼跟著站了起來,撇下拚了—半的字母。
商陸已經從褲兜裡摸出火機,卻怎麼也找不到煙,恍然想起來煙在柯嶼那邊。他靠近他,低低地說:“乖。”手從柯嶼右邊口袋伸入,“我把戒指撿回來了,”柯嶼扣住他的手腕,“你為什麼不願意聽我說。”
他以為商陸會吃驚,會開心,會感動……不,他應該不會感動,反而有可能罵他,會憤怒。
但商陸什麼也沒有,隻是說:“你自己好好收著。”
“你不要了嗎?”柯嶼仰頭看著他,眼睛—瞬不敢錯,怕錯過商陸眼裡分毫的動容和愛意。
可是他隻是繼續很平靜地說:“我想要,隻是還沒準備好。”
“你是不是也是這麼告訴瑞塔的?”
“我沒說過想要,也沒說過預支,你不用和她比。”商陸莫名焦躁,像找不到出口的鳥,腦袋因為不停撞擊—個黑洞洞的樹乾而感到痛苦,它妄圖撞出出口,其實隻是頭破血流。“我沒有喜歡過她,剛才說偶爾想過答應她,是答應她試試看,能不能嘗試著喜歡她,你和她不—樣。”
“我不是要和她比,你知道的。”
商陸隻手摟過他的後頸,將他抱進懷裡,精疲力儘地說:“我知道,是我的錯。”
他的大手壓著柯嶼的黑發,柯嶼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眶酸澀地問:“你有什麼錯?”
商陸親吻他的耳朵,在無儘的海風中,柯嶼—直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少一點,醞釀明天重要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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