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若是戰場,你已是個死人。”她冷冷地道。
他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她,神色沮喪無比。
薑含元收手,要擲梅枝,忽然這時,身後梅林之中仿佛又有人出來,直撲到了她身後,竟宛如熊抱般貼了上來,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身,接著,猛地發力,似要將她扭摔到地。
薑含元這下徹底怒了,也沒回頭,矮身一個過肩摔,便將身後那偷襲自己的人給脫開了。那人風箏般雙腳離地飛了起來,仰麵朝天,重重摔在地上,一條胳膊也被反扭,生生地脫出了臼。
“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她怒喝之時,聽到那人“哎呦“一聲,發出一道慘叫之聲,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她看去。
這從後偷襲被她摔出去扭得胳膊脫臼的人,不是彆人,竟就是當今的那位少年皇帝束戩。隻不過,他和這些武士一樣,此刻身上穿的,也是侍衛服。
薑含元一頓,慢慢鬆了手。
“陛下!陛下——”那方臉武士回過神來,見狀,慌忙想要救駕。
“都給朕走開!朕沒事——”束戩喝道。
明明臉色慘白,豆大的汗自額頭往外冒了,卻還逞強。她便也不管了,先隻站著,沒行禮,冷眼見他自己抱著那條脫了臼的胳膊,咬著牙,終於慢慢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抬目,望向自己。
起先的猜測竟然是真。是他安排的。
薑含元還是不知道他想乾什麼,為何如此針對自己,但對眼前的這個少年皇帝,實在感到失望。
邊地男兒浴血奮戰,江山之主,卻是如此一個接二連三荒唐行徑不斷的頑劣少年,未免令人寒心。
或是她的目光和表情透出了她此刻的念頭,少帝忽然道:“你看我作甚?”說著,大約是扯動了受傷的胳膊,又呲牙,麵露一縷痛苦之色。
薑含元麵無表情,先是向他行了禮,賠了個罪,接著上去,蹲在了他的麵前。
“哎,哎,你想乾什麼,我可是皇帝——”
少帝口裡嚷著,忽然,鼻息裡聞到了一縷好似頭發裡的香,一頓,急忙閉嘴,屏住了呼吸。
她已拿開他那隻捂住傷肩的手,淡淡道:“會有些疼,陛下且忍忍。”說著,一手護他肩窩,一手拿了垂落的胳膊,緩緩搖晃幾下,摸準位置後,發力,往上一頓。
少帝忍不住又是“哎呦“一聲,她已放開,起身後退了。他試了試胳膊,眼睛一亮,“噯!好了!不疼了——”
話音未落,通往宴堂的那扇月洞門外,傳來了一道拍門聲:“陛下!陛下!攝政王來了。”
是他那小侍所發!聽聲音哆哆嗦嗦,怕是又已嚇尿了褲。
今天這個結果,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真的無法相信,那夜在攝政王府裡見的女子,就是長寧將軍。假冒不可能的話,絕對是冒領功勞欺世盜名,回去後,就總想找個機會試一試她。
這八個武士,都是他從自己的親衛裡挑出來的好手,今天帶了過來,如此安排,自然了,不會告訴他們女子就是攝政王妃,隻命他們全力攻擊,將她打倒。
照他原本的設想,這個薑家之女必定不堪一擊,等她倒地屈服了,自己就可以出來,當麵揭穿畫皮,再去告訴三皇叔,讓他心裡有數,免得他被蒙蔽,更可以拿此要挾薑祖望,令他再不敢有任何的二心。
這可是大功一件。
他可做夢也沒想到,她身手竟如此了得,以一敵八,這下不但計劃破滅,還把三皇叔給引了過來,惹了一身騷。
這個禍事不小。這可如何收場?
少帝自己也是有些慌,從地上一蹦而起,低頭看了眼身上衣裳,又看了看那滿地的狼狽侍衛,熱鍋螞蟻似的,在原地繞了兩圈,還沒想到該怎麼應對,“砰”的一聲,門已被人從外強行破開了。
那月洞門外,站了一道寶藍色的身影。不是三皇叔是誰?
少帝臉色微變,人僵在了原地,緊張得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