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殷之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窗外的月色清亮亮的,她索性坐起身,趴在窗台邊,看著街道旁昏惑的路燈。
對麵的白色小洋樓二樓臥房還亮著燈,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此時此刻,殷之遙腦子裡閃現的...全是那個人,他恣意的眼神、敏捷的身姿、還有他說話時不自覺上挑的笑唇。
殷之遙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她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他產生這般悸動的心情。
隻是她不敢去細想,程妄優秀得好像渾身上下都在發光,多看一眼仿佛都是褻瀆。
她隻能把這份悸動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
......
放學的時候,程妄約了殷之遙在學校後山見,順便把他的滑板也帶上。
課堂上,殷之遙將手機夾在書頁裡,偷偷給賤哥發短信,說今天有點事情,暫時不回家了。
本來以為賤哥會詢問原因,沒想到他果斷回了信息:“行。”
殷之遙有些疑惑:“這麼爽快?”
見謝淵沒回,隨即她又道:“你得絕症了?”
賤哥:“......”
“少看點傻瓜電視劇。”
狗妹:“就很奇怪啊,不像平時的你。”
倆人相處時間雖然隻有兩三年,但是不得不說,對於他的性格,殷之遙相當了解。
那晚他手臂被程妄給掰骨折了,現在纏著紗布,不想讓殷之遙看到,否則她又會十萬個為什麼。
在殷之遙麵前,謝淵都是寡言溫柔的哥哥形象,很少顯露暴力痕跡,哪怕是為了保護她。
賤哥:“最近有點感冒,怕是流感傳染給你。”
狗妹:“你身體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會生病。”
賤哥:“怎麼,還不讓人生病了。”
狗妹:“不是這個意思,那你病好了就來找我!”
賤哥:“好。”
就在這時,一隻粉筆頭淩空飛了過來,打在了殷之遙腦袋上。
“殷之遙,出去玩你的手機!”英語老師對殷之遙本來就有成見,滿臉怒意地望著她:“get out!”
殷之遙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sorry,Mr Zhang。”
身邊的喻白小聲提醒:“是Miss,不是Mr。”
殷之遙抓抓腦袋。
“就你這水平,能進南城一中是見了鬼了。”英語老師看著殷之遙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憤聲道:“明天把你家長叫來!”
“......”
走出教室門的殷之遙,差點摔了一跤。
請家長永遠是學生的噩夢,不管多麼頑劣的學生。
*
放學後,殷之遙被老師請到辦公室“座談”了好一會兒,Miss張才放過她。
她出辦公室之後,簡直就跟放風的狗子似的,抱著滑板,如箭一般衝到了學校後山。
後山臨湖,山青水碧,有一塊未經開發但相對比較平坦的空地,且周圍人煙稀少,所以成了學校裡一些男孩“乾壞事兒”的聚集地。
遠遠的,殷之遙望見了程妄。
他依舊穿著校服,裡麵是一件黑色的底衫,脖子上若隱若現掛著一條裝飾的小鏈子,順著修長的頸子蔓入衣領。夕陽的餘暉正好落在他的側臉,照著他溫和的臉龐。
她平複著呼吸和心跳,以及緊張躁動的心情,緩慢朝他走去...
每一步,心臟都好像跳得更快。
“等你很久了。”
程妄全然沒注意到小姑娘的心理活動,接過了她手中的滑板,自顧自地溜了起來。
經過她身邊,帶起了一陣風,殷之遙似乎嗅到了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淡薄荷味。
有點像煙草,但她不敢確定。
“放學老師叫我去了辦公室。”殷之遙甕聲甕氣地解釋道:“所以,來晚了。”
他回身,散漫地問:“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乾什麼?”
“上課跟人發短信。”
“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
“叛逆得這麼明顯,還不是笨蛋?”
殷之遙無言以對,程妄說得有道理,畢竟請家長這種事,換了誰都不會痛快。
自作自受,很不聰明,不像他,老師同學麵前是模範生模樣;到了她跟前,又換了副落拓不羈的麵孔。
程妄脫了校服外套,露出了裡麵的黑色短袖T恤,短袖下是白皙的手臂,線條流暢,漫著青色的血管脈絡。
他順手將校服扔給了殷之遙,讓她幫忙著保管,儼然把她當成自己的小跟班。
要是換了其他人,敢把衣服扔她身上,下一秒她就能把衣服暴躁地撕兩半。
以前賤哥總叫她暴躁妹,因為她脾氣壞,力氣大,打人還特彆疼。簡直無法無天、野蠻生長。
但是麵對程妄,殷之遙沒脾氣,不僅沒脾氣,反而越發變得有女孩子的模樣了。
程妄在她麵前來回溜著滑板,微風撩動著他的劉海,露出了高挺的額。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照耀著他白皙的皮膚,他仿佛永遠屬於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