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寫了,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
說完,殷之遙背起小書包,起身離開了,走的時候還把椅子硌得很響。
程妄自然也沒什麼好脾氣,推開了手裡的高一英語練習冊,沉著臉低頭做自己的題。
殷之遙一走,格子裙女孩本來很高興,但是見程妄垮著一張臉,渾身上下冒著森然的寒意,眼見是很不爽了。
她也不敢打擾他。
程妄做完了試卷之後,也收拾東西跟著離開了,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她和程妄當了三年的同學,還從來沒見他這麼不爽過。
*
殷之遙不想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程妄,索性給蘇文芮發短信,準備回哥哥家裡住幾天。
蘇文芮雖然不願意,但是沒有勉強她。
殷之遙坐上公交,在天橋站下了車,徑直去謝淵的大排檔。
謝淵正開著大火炒河粉,暖黃的燈泡光線照著他麥黃的皮膚上,男人味兒十足。
殷之遙什麼也沒說,走過去端起河粉,按著桌號遞到了客人麵前。
謝淵回頭望見小姑娘氣鼓鼓的臉蛋,看著又像是生氣了。
“誰又惹你了?”
殷之遙沒有回答。
謝淵放下抹布,解了圍裙掛在杆子上,穿過熱鬨的大排檔,徑直走到殷之遙身邊,拉長調子喊了聲:“狗妹。”
殷之遙利落地擦著桌子,沒搭理他。
謝淵連忙接過了她手裡的抹布,壓低聲音道:“不就是沒來學校給你冒充家長嗎,還生氣?”
殷之遙將濕潤的抹布扔謝淵身上,氣呼呼道:“特討厭你們這些食言的男的。”
謝淵回身掛好了抹布,順手從書包裡摸出了一盒榛粉巧克力夾心糖,遞給殷之遙:“給你買的,賠罪了。”
殷之遙是個特好哄的女孩,謝淵當然也知道怎麼樣討她開心,不過這一次,殷之遙看到巧克力糖,也沒有顯出多開心的喜色,懨懨地撇嘴:“不想吃。”
心裡苦,再甜的糖也沒胃口。
殷之遙背了書包,朝著梧桐巷走去。
“至於麼。”謝淵追上她,背著她沉甸甸的書包往回走:“雖然沒有來學校見老師,但電話裡表現還不錯吧。”
雖然殷之遙並不是因為謝淵的食言生氣,但聽到這話,也還是說道:“表現不錯?你害我要罰抄課文二十遍,還要背誦全文!”
“自己上課不認真聽講,吃點苦頭算什麼。”
殷之遙沒有和他辯駁,邁著懶散的步子,走在雨後濕潤的青石小路上。
一晃眼,忽然看到他藏在夾克衫裡的手臂,纏著一圈白色繃帶。
“賤哥!”她驚呼了起來,抓著他的石膏板:“你手臂怎麼回事!斷了嗎!被人砍斷的?!”
“斷你個頭。”謝淵扯開她的狗爪子:“隻是骨折而已。”
“怎麼會骨折呢!你跟彆人打架了嗎!”
“沒打架,騎自行車摔倒了。”
殷之遙鬆了口氣,用力捶了捶他的肩膀:“真的假的,騎自行車還會摔,你是小孩子嗎?”
“雨天路滑。”謝淵輕輕鬆鬆地帶了過去:“對了,你家裡那個繼兄,還有欺負你嗎?”
“這幾天他還挺乖的,就不搭理我,但是沒再跟我吵架了。”
“那就行。”謝淵點頭:“無論是誰,對你不好,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知道啦,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拉勾。”謝淵固執地說。
殷之遙跟謝淵打了石膏的手臂小拇指拉了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殷之遙回到房間,打開了書包,翻找了半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完了,英語練習冊忘在程妄那兒了!
剛在Miss張麵前賭咒發誓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學英語,明天要是交不了英語練習冊的作業。
後果簡直不敢想。
殷之遙摸出手機,翻開手機通訊錄,看到那個名字後加了小心心的號碼。
*
雨後的夜空如洗,空氣清新亦涼爽。
程妄推開了窗戶,望向對麵的小洋樓,卻發現二樓的窗戶,漆黑一片,沒有燈光。
他看看時間,也才八點而已,不會這麼早睡覺吧。
程妄順手摸出手機,給喬正陽打了個電話:“你妹呢?”
喬正陽罵道:“你妹的。”
程妄:“我是問,你妹妹呢?”
喬正陽:“那個暴躁怪力女,才不是我妹妹!”
“少貧。”程妄調子裡帶了幾分急切的怒意:“她是不是沒回家?”
“是啊。”
“都八點了,她怎麼沒回來?!”
“你著急上什麼火,她回她原來家裡去了,今晚不回這邊。”
聽到這話,程妄稍鬆了口氣,卻又聽喬正陽道:“老子今晚終於可以在家穿褲衩了,靠,自己家都不自在。”
程妄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懶懶道:“你家又不止一個妹妹。”
“那還有啥?”
“還有個美豔如花的後媽。”
喬正陽:......
煩躁!
掛掉電話之後,程妄從書包裡取出筆和家庭作業,卻看到裡麵夾了一本高一英語練習冊。
練習冊裡還有折頁的部分,題目上打了勾,應該是今晚的家庭作業。
程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翻開了練習冊,喃了聲:“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