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說完,手揣兜裡,自顧自地沿著孤寂無人的小區綠化帶走去。
殷之遙看了看天上白慘慘的冷月,感受著陣陣寒意刺骨的凜風,不知道程妄要跟她賣什麼關子,心裡忐忑沒底。
“殷之遙,你跟哥哥說實話,為什麼會和許若彤產生那樣的摩擦?”殷之遙低著頭,踩著他的影子,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她不經我同意,扔了我的衣服。”
“這是你對老師的回答,不是對我的。”樹影下,程妄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一件校服而已,對你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因為他在她的校服上留下了印記,那是多少錢都沒有辦法償還的珍貴印記...
殷之遙小心翼翼地守著她的秘密,編織著早有預謀的謊言:“我嫉妒她。”
“嫉妒?”
“對啊。”她加快步伐走在前麵,背對著他,避免被他看出眼神的躲閃和慌張:“她什麼都有,成績那麼好,長得也好看,家裡又那麼疼她,我...我早就想教訓她了。”
“騙人也要講一個邏輯合理吧。”
程妄拉住了她的手腕:“你閨蜜喻白不也一樣成績好,長的也好看,嘴上還不講人話,怎麼沒見你每天暴打她一頓?”
殷之遙心虛地說:“因為喻白要請我吃辣條。”
程妄嘴角揚了揚,有點想笑,但是極力忍著,作出嚴肅的表情:“你放...”
“哥哥今天講第二遍臟話了。”
程妄把後麵那個字吞了回去,使勁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什麼好嫉妒的,隻要自己好好努力,成績也是可以提高的;至於漂亮,我不覺得她比你漂亮。”
殷之遙抬頭望著他:“真的?”
“嗯。”
程妄表情很真誠:“氣質和漂亮是相輔相成的,如果隻用容貌去評價一個人,未免太膚淺了。”
殷之遙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至於家裡人寵愛她...這就更不需要羨慕人家了,你也有人疼,你媽,你賤哥,喬正陽,都很疼你。”
殷之遙見程妄似接受了這套說辭,總算鬆了口氣,說道:“把喬正陽劃掉,他跟我是天生的死對頭。”
“好,劃掉喬正陽。”
“那也才兩個而已。”殷之遙揣著小心思,望了他一眼:“還要再補一個。”
程妄輕笑:“還有我,我也疼你。”
殷之遙心滿意足地笑了:“那我以後不嫉妒她了。”
“本來就用不著。”
程妄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一點了,這麼晚把小姑娘拐出來,也委實說不過去。
“回去了。”
程妄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殷之遙乖乖地跟在他身後,繼續踩著他的影子往前走。
冬日的夜格外的靜,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酣睡的夢境裡,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倆人...
這樣的午夜漫步,以前從來沒有過,以後興許也不會再有。
每一秒,她都格外地珍惜。
“哥哥,喬正陽說你們家以前的房子,像王府花園那樣大,真的嗎?”
“沒那麼誇張。”程妄道:“不過的確比現在的房子大很多。”
殷之遙好奇地說:“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呀?”
程妄放緩了調子,柔聲道:“宅子有前廊後院,回環往複,曲徑通幽;後花園很大,有湖,湖裡養了鴨子,還有湖心亭。我喜歡家裡的書房。位於地下室一二層,書架足有三四米高,站在樓梯上可以取書;書房裡還有茶室,茶室裡配有兩位國際一流點心師...如果你要詳細聽,可能我們要一直聊到天亮了。”
程妄回頭,看到殷之遙目瞪狗呆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
他眼角彎了彎,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如果早一點認識,你可以來我家裡玩,現在那棟宅子被銀行拍賣了。我很喜歡原來的家,現在的條件有些艱苦了,院子裡連滑板都施展不開。”
殷之遙:......
果然,正如喬正陽所說,雲水台這樣的高級彆墅區,對於養尊處優的程少爺來說,就特麼是流放貧民窟!
“遲早有一天,你還會再搬回去的!”
“這麼相信哥哥?”
“嗯!無條件、百分百相信!”
“那就借你吉言了。”
殷之遙狗腿地說:“那個,你搬回去之後,能不能讓我去你家住幾天,我從來沒住過這麼大的房子。”
“好啊。”程妄摸摸她的頭:“我到時候在湖邊給你修個...”
“兩層小洋樓!”
“修個狗窩。”
殷之遙不滿地哼哼了聲。
......
回去之後,程妄讓殷之遙在樓下等著,他回屋取了她那件乾淨的白校服,遞給她:“早知道有這一茬,就不幫你洗了。”
“呀!”
殷之遙驚呼一聲,接過校服,翻到後背的左下角,看到了那隻蹲坐在地、憨態可掬的圓珠筆小狗。
“不是扔了嗎,怎麼在你這裡!”
程妄指著校服上的小狗,隨口胡言道:“哥哥畫的小狗有魔法,知道狗妹很喜歡這件校服,所以又連夜飛回了狗妹身邊。”
“嘁,你在說童話故事吧!”殷之遙寶貝地抱著校服:“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不吃這一套。”
“愛信不信。”程妄打了個嗬欠,轉身回屋:“睡了,晚安。”
殷之遙湊近校服,嗅了嗅,校服上沾染著他身上的味道,應該是同款薄荷味的洗衣液。
殷之遙抱著校服一個勁兒地嗅著,高興得要飛起了,見程妄站在門口回了頭,她立馬收斂了笑容:“還有事嗎?”
程妄摸摸後腦勺,神情不太自然,說道:“你班主任在懷疑你早戀,平時注意一些。”
“這怎麼可能!”殷之遙覺得有些荒唐:“男生都討厭我,誰能跟我早戀呀。”
程妄猶豫片刻,舔了舔下唇,說道:“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