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晚上, 本來滑板社約好了在學生廣場上舉行比賽,奈何天黑之後竟然飄起了冷颼颼的小雨,所以隻能臨時換了場地, 換到了空曠無人的活動樓大廳。
因為障礙物不夠, 比賽肯定是比不了了, 社團的成員們便在大廳溜著滑板,自娛自樂。
殷之遙坐在樓梯邊, 身旁擱著程妄的滑板,抱著膝蓋,心情就如同這天氣一般, 陰雨綿綿。
聖誕節不都是分外浪漫的嗎, 為什麼今年她的聖誕節卻這般沉鬱。
那晚程妄的一番話,讓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甚至開始覺得自己虛偽, 明明都已經喜歡他到這般地步了, 竟然還勸他去跟人家表白。
真是虛偽極了。
殷之遙泄氣地打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懊悔又難過。
恰是這時候,大廳的燈光驟然變暗, 周遭陷入一片漆黑中,緊接著,正對麵忽然亮起了燭光, 有個英俊的男孩捧著花走了過來,恰是滑板社的社長, 陸寬。
殷之遙心頭一驚,忽然想起來, 室友曾經提醒過她,今晚也許陸寬會有行動。
殷之遙心裡一直裝著事, 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陸寬在周圍同學們的起哄下,捧著花走到殷之遙麵前,在眾人的見證中,熱忱地向她表白了――
“殷之遙,我一直都很喜歡你,每當你笑起來的時候,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一般。我喜歡看你繪畫、看你玩滑板、看你發呆...我也希望能一直一直地看著你,直到生命的儘頭。”
這一番熾熱的表白,讓周遭女生捂著心口尖叫:“答應!答應!答應!”
殷之遙能從他的眼底看見真誠,就像她看程妄時的樣子,那樣熱烈又那樣隱忍。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很累的一件事啊。如果能和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也未嘗不會感到幸福啊。
她也多麼想要被人喜歡著,就像她喜歡程妄那樣。
陸寬是條件很好的男孩,彈鋼琴的樣子很優雅、有能力、家境也不差。
也許,她應該要走出來了。
......
九點,程妄給殷之遙總算來了學校,在宿舍樓下給殷之遙打了電話:“下樓?”
“誒?”
“下來,找你有事。”程妄抬頭,望著燈火通明的女生宿舍:“很重要的事。”
“我不在宿舍呀,今晚社團有活動。”電話裡,殷之遙的聲音似乎很輕鬆。
程妄想起那日看到的信息,心情沉了沉,問道:“你在哪裡?”
“在活動中心門口,不是下雨了麼,沒帶傘。”
“等著。”程妄四下裡望了望,看到有正在營業的校園超市,索性進去買了一把傘,然後朝著活動中心跑去。
活動中心還有幾個同學在來回地溜著滑板,殷之遙也在其中,跟身邊一個男生說著什麼,臉上掛著笑意。
程妄全身都已經濕透了,站在活動中心玻璃門外,遠遠的望著她,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
殷之遙見他過來,驚訝地問:“你今晚怎麼來了?”
程妄又偏頭望了眼剛剛和她講話的男生,長相普通,但是個子挺高,看起來清清秀秀。
“下雨了。”程妄問牛答馬:“今晚聖誕節。”
“是啊,我們社團聖誕有活動,但是下雨,比賽都取消了。”
“嗯。”
殷之遙見他全身都濕了,手裡卻還拿著一柄傘,急切道:“你帶了傘怎麼不打啊?感冒了怎麼辦!”
說完,她從包裡摸出紙巾,踮起腳給他擦臉。
程妄攥住了她的手腕,湊近她耳畔,問道:“你答應了?”
濕熱的風掃著殷之遙的耳畔,她感覺有些癢,往後退了退,不解地問:“答應什麼?”
“表白,你學長的。”
“哦,那個啊。”殷之遙看著他,悶聲說道:“那你先告訴我,你告白了沒。”
程妄倚在屋簷廊柱邊,平靜地說:“我準備告白了。”
“哦。”殷之遙心裡有些憋屈,於是對他凶道:“那你去啊!”
他淡笑了一下:“她曾經說過,狗才喜歡我。怎麼辦,我不想讓她變成出爾反爾的小狗狗。”
殷之遙反應了好久好久,像是被什麼東西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腦子裡炸開了劈裡啪啦的煙花。
他說的那個女孩,不會是她吧!
程妄仍舊笑著,昏暗的燈光下,他眼底泛著溫柔的光。
“所以,很為難。”他說道:“她有喜歡的人,而且喜歡的人還不少,偏不喜歡我。”
然而,就在程妄轉身的那一刻,殷之遙猛地轉抓了他的衣角,咬著牙,輕輕地“汪”了一聲。
程妄頓住腳步,忽然像是被戳中了笑點似的,回身使勁兒揉了揉她的腦袋:“狗妹,你太可愛了吧!”
“你很煩!”殷之遙紅著臉,越發生氣地瞪他:“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程妄擋在她的身前,拿出一直藏在身後的一把小雛菊花束,花束被他保護得很好,即便他全身都濕透了,花瓣卻沒有沾染水珠。
“這麼多年,哥哥沒有喜歡過誰,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他嗓音低醇,用極其溫柔的嗓音娓娓地說:“分開之後,頻繁地夢到你,發了瘋一樣想你,看到你的短信會高興好幾天...無數次編輯好了信息,但是又刪掉,不敢打擾你。哥哥真的…想你。”
認真地聽著他說完這些話,她的腦子木木的,一直以來希冀的幸福,來得太多太快,也太突然了,殷之遙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你...不會又是想讓我當你的工具人吧。”
她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極其破壞氣氛的話:“你是不是想用我來忘記那個女孩?”
沒想到自己一番真誠的表白,竟然被她曲解成這樣,程妄懲戒地拍拍她的頭:“狗妹是聽不懂人話了嗎,要哥哥也學狗叫?”
“那你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