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是臣身邊的內侍小圓子的主意。”傅秋鋒飛快地甩脫責任,用最簡練的彙報概括了自己的釣魚計劃,唯恐容璲對他產生誤解,“臣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容璲瞥著他低頭拱手急於澄清的樣子,挑起愉快的尾音:“朕的愛妃想誘惑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哪算非分之想。”
傅秋鋒權當做耳旁風:“陛下朝政繁忙,臣自會處理此事,不敢多耽擱陛下時間。”
“你如何處理?再找個暗衛吩咐?”容璲問,“然後整個霜刃台都知道朕的愛妃欲求不滿。”
傅秋鋒:“……”
傅秋鋒握拳抵在唇邊乾咳一聲,不禁懊惱霜刃台到底是什麼沒有眼色不懂行規的暗衛組織,他此時又懷念起暗閣來,每個人隻需完成命令,從不會探究命令本身。
“到地牢刑室等朕。”容璲故意模糊地輕笑,“朕會讓你滿意。”
傅秋鋒掃了眼天花板無奈地抿嘴,幸好周圍沒有彆人,這個怎麼聽都很不妙的說法被他甩出腦子,依言去了刑室。
地牢依然昏暗,這次的刑架上又捆了一個昏迷的人,上身隻剩中衣,但裙甲和崇威衛形製稍有不同。
傅秋鋒才打量他幾遍,容璲就開門進來,扔給他一個盒子。
“你要的東西。”容璲說道,“那邊有炭火,焚過的殘渣應當更為可信。”
小盒上還貼著封條,傅秋鋒拆開之後,裡麵是一塊工藝粗糙的香餅,他遲疑道:“霜刃台為何會有此物?”
“從一個三流刺客身上收繳而來。”容璲挑了下嘴角,“除此之外還有六種迷香,朕從那以後就佩了藥囊防備。”
“……是臣令陛下遷就為難了。”傅秋鋒稍感不安。
“無妨,左右貴妃也不喜歡,林公子配了新藥,這兩日便能完成。”容璲不甚在意,“不好奇此人身份嗎?”
“應當是京中禁軍吧,陛下若無意告知,臣也絕不過問。”傅秋鋒夾了塊燒紅的炭放到地上,蹲下掰了一半香餅,炭火熏炙的煙氣很快絲絲縷縷的冒出來。
“那個縱火刺殺朕的崇威衛軍士,是一年前自京城揚武衛調任而來。”容璲洗了手,嗅到一陣沉悶的香氣。
傅秋鋒想了想,崇威衛是皇城禁軍,而揚武衛則是負責守衛京師的禁軍之一,比崇威衛更加自由,在宮中站崗的禁衛能與嬪妃私通也就罷了,最重要的一點,那人從何處弄到的迷煙讓容璲中招?
如今看來容璲也察覺此點蹊蹺,問題就出自揚武衛。
他將自己的判斷說給容璲,容璲欣慰地點了點頭:“過陣子你就負責處理各地眼線發回的情報吧,霜刃台正缺文官。”
“多謝陛下信任。”傅秋鋒拱手謝道,雖說離他想要的暗衛生活相差甚遠,但至少穩定在霜刃台,也算成功的第一步。
容璲聞了一會兒劣質香餅,皺眉道:“果真是下等香料。”
傅秋鋒也附和道:“確實,上品應當清遠幽韻,無煙無塵,焚之自有靈氣……”
他邊說邊覺得哪裡不對。
容璲盯著繚繞而起的煙絲,扭頭問傅秋鋒:“這是合歡香吧。”
“是啊。”傅秋鋒確定道。
容璲:“……”
傅秋鋒:“……”
傅秋鋒嗖地站起來撤遠幾步打開房門,他不食人間迷香太久,已經忘了這具身體沒他以前一次次從閻王手下掙紮回來的本事,這麼一會兒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容璲點出來的心理作用,他頓時開始口乾舌燥,焦慮發燒了。
容璲嗤笑一聲,過去用鉗子夾起了炭上泛黑的香餅,連抖落的碎渣也一起掃進手帕。
“陛下……您還是先出去透透風吧。”傅秋鋒略感緊張地站在門口,看著容璲用靈活的手指給帕子係結,他掌心發熱,忽地想起容璲冰涼的手,如果能碰一下……
門口傳來咚的一聲,容璲打包好了“證據”,回頭一看,傅秋鋒撫著門框像要撞牆自儘。
“去洗個臉。”容璲幸災樂禍地笑出聲,“朕還要用你的腦子,彆撞壞了。”
傅秋鋒搓著發燙的臉麵無表情地疾步出門,他堅持是這具不爭氣的年輕身體強塞給他的荒唐念頭,跑到後院井邊打了盆涼水,閉氣把整張臉都浸沒下去,這才稍感冷靜放鬆。
等他調息一番徹底平靜下來,確定刑室的煙散乾淨以後再回去取手帕,容璲已經不在霜刃台了。
傅秋鋒匆匆離開霜刃台,路上聽人說容璲又不上朝了,在停鸞宮和貴妃娘娘敘話,他帶著香餅回蘭心閣,總覺得容璲似乎隱藏了某一麵,容璲在霜刃台時那套行頭,明顯是準備出宮,又怎會如馮吉所說在貴妃宮中閒話。
他把手帕交給小圓子,接下來的一天直到夜裡容璲都沒有來,翌日一早,太後宮裡的管事太監提前來了蘭心閣,要傅秋鋒去給太後請安。
那位太監笑容滿麵,比楊淮更為和善,一見傅秋鋒就道:“傅公子!太後得知是您救了陛下,一直都想再見見您,今日太後宮裡擺了小宴,您快隨咱家走吧。”
傅秋鋒暗說無事獻殷勤,若是真為此事感謝,第二天就該派人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