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二娘娘 蝗蝗啊 8730 字 10個月前

容靜居裡早就備下了產婆,不止一波人。府上有侯府王夫人找的兩個她信得過的接生婆,還有李肅找來的兩人,這兩位全是專門給宮中娘娘接生的,一般人是請不來的。

備下這四位後,李肅還覺不安心,秦洞天雖不是這方麵的聖手,沒給人接生過,但他也曾救治過在生產時,處在生死邊緣的孕婦,他的醫術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李肅在得了消息後,自然要帶上秦洞天同來。

在王承柔懷孕六個多月的時候,李肅往容靜居又派了嬤嬤奴婢來。他知王承柔不願見到這些人,就下命令不讓她們近她的身,但每日王承柔的情況都是要記錄並定時彙報的。

所以,這邊王承柔剛一發動,李肅就得了消息。同時,容靜居裡張府的人也去給張憲空傳遞消息。

路上秦洞天就與李肅說了,生產日子提前,生產過程中可能不會太順利,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李肅聞言後,麵色雖不騫不崩,但可以看出如臨大敵的緊張。

王承柔因從小沒少磕磕絆絆,所以她自認是個不怕疼的,但現在她終於知道什麼叫臨盆之痛了。

三四個月前,林燕雲臨盆難產的時候,請求見王承柔一麵。王承柔去了,當時她看著林燕雲因疼痛而喊叫的時候,一方麵加重了對自己生產時的擔心,一方麵又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等到她臨盆時,一定要忍住,儘力保持住尊嚴,不可這樣大聲叫喊。

想象是無限的,但現實是殘酷的,王承柔想要維護尊嚴的行為失敗了,到了這個時候,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隨著每一次陣痛的痛呼,哪怕根本不管用,但隻要能讓她覺得,痛感好像減輕了一絲絲都是好的。

李肅一進到主院,聽到的就是王承柔的一聲慘叫,他一下子楞在了原地。泰山崩於前都麵色不改的李肅,終是保持不住他的冷靜自持。

他從來沒聽到過王承柔這樣的慘音兒,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哪怕他們惡語相向,吵到天崩地裂,李肅都沒有聽到過王承柔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他覺得心臟被人捶了一拳,一直麻到四肢百骸,這種身體上的反應,最終在內心彙成了恐懼。

李肅又聽到院內有奴婢在說:“我老家有說法,鬼日生孩子,不死也掉半條命,尤其是這種太陽下山才開始叫病的,最是容易被陰氣煞到,不是好兆頭。”

李肅臉上殺氣一閃,他握住拳,一口氣頂了上去,他不能害怕不能脆弱,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拉著王承柔邁過這一關,鬼日又如何,隻要有他在,百鬼皆可殺。

李肅跨進院門,冷眼掃向一個方向,手一指:“綁了。再有胡言妄語者,小心今日就送你們去做鬼。”

剛才說不吉之言的兩個丫環被綁了手腳,堵了嘴,快速地帶離了主院。

院中人嚇得跪下了一片,李肅陰沉沉地道:“小心侍候,你們主子平安,你們才能無事。”

眾人小心地答著“是“,話音剛落,就聽屋內,王承柔又是一陣呼痛慘叫,李肅手上與額上的青筋全都崩了出來,太陽穴不受控製,一下下突突地跳著。

下人搬了椅子來,秦洞天剛要坐下,就見李肅衝他道:“你不需要進去看看嗎?”

秦洞天搖頭:“婦人生產,裡麵又已有那麼多位產婆,現在還不需要我。”

秦洞天坐下後又道:“國公爺也坐下吧,這才剛剛開始,今夜都不見得能生下來呢。也不用太過計較今日這日子,過了子時就不算鬼日了。物極必反,時辰一到,極陰轉極陽,這孩子可能是個逢凶化吉的大命格呢。”

李肅不關心什麼孩子,鬼日出生也好,至陽時刻出生也罷,跟他有什麼關係,跟王承柔有什麼關係,他隻要王承柔平安就好。

李肅喚一個奴婢過來,對她說:“你進去把屋裡的人叫出來一個,我有話要問。”

沒一會兒,就見出來的是清香。她與李肅與秦洞天見了禮,李肅問她:“裡麵是個什麼情況?”

清香:“屋內早已按產房布置了起來,產婆說,我們姑娘剛發動,後麵還有的熬呢,隻管做好準備等著就好。”

李肅:“等著?請了那麼多產婆來,就是讓她們等著的。人都叫成了那樣,也隻是等著嗎?”

“產婆說這是正常的,不呼痛才不正常。”

秦洞天也附和著:“國公爺稍安勿躁,勿要關心則亂,婦人臨盆是這樣的。”

李肅聞言坐了下來,這時院外傳來動靜,是王夫人趕來了。李肅與秦洞天重新站起來,衝她行禮。王夫人看到他們一楞,隨後注意力就被屋中傳來的王承柔的呼痛聲吸引,她微一點頭,急衝衝地步入主屋,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屋中,王承柔看到母親來了,竟覺得委屈上了:“阿娘,我好痛啊。”

王夫人拿過棉帕給她拭汗,哄道:“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痛上這一回,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寶貝了。”

王承柔還想說什麼,但一陣巨痛襲來,她隻能拉著王夫人的手,產婆過來查看後道:“夫人到旁邊坐一坐,以娘子現在痛的頻率,到了較勁的時候了。”

王夫人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她不敢耽誤產婆的操作,拍拍女兒的手道:“我就在旁邊,彆怕。”

王承柔疼的已經顧不上拉住王夫人了,抓緊湊過來的一名產婆的手,聽身前產婆告訴她:“娘子先不要使勁,待一會我讓你用力,你再用力。”

清香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參片過來,也被產婆製止了:“再等一等,先憑自己使勁兒,待到後麵沒勁兒時,再含這個。”

這屋裡四位都是經驗極其豐富的接生婆,就連接生的步驟都是一樣的,並沒有出現意見不一致的地方,王夫人對此倒還安心,但也緩解不了她焦急緊張的情緒。

屋子裡的燈與院子裡的燈越點越多,李肅雖然還在坐著,但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自王夫人進去,已兩個時辰,除王承柔叫得嗓子都啞了外,屋裡產婆的聲音與王夫人的鼓勵聲就沒停過,但孩子還是不見出來。

李肅焦急、煩躁、恐懼,這一切的不良情緒,全在見到張憲空衝進來時彙成了憤怒。

他明明在外麵設了防,防的就是張憲空,李肅不想在容靜居裡看到他。

此時的張憲空,顯然是打進來的,他受了傷,衣冠也有損,明明是衝進來的,但在進到這個院子後,他忽然駐了足。臉上同樣露出焦急與恐慌的表情。

一道寒光閃過,張憲空本能地一閃,竟是李肅提劍來襲。

張憲空內心同樣有淤積需要發泄出來,他與李肅纏鬥起來。

秦洞天站起來躲開,根本沒有開口勸,他隻微歎一聲:“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能忍忍嗎。”

屋內王承柔剛經曆了一波陣痛,她正要抓緊這不痛的一點時間恢複體力,被清香與清心擦汗換參,就聽到了外麵的打鬥聲。

王夫人堅定地道:“就算外麵打死一個也與你無關,你現在與孩子的命懸在一線,還沒個定論,哪有功夫去管他們的死活。”

聽阿娘這樣說,王承柔就放心了下來,她還以為家裡來了匪,或是兵變在打仗呢,原來是張憲空與李肅打了起來,那就沒事了。

吐掉嘴裡的參片,飲上一小口水,再重新含上一枚,隻是身上的汗無論怎麼擦,都是下不去的,她全身已經濕透,好在提前在產婆的指示下,隻著了一件薄棉裡衣,比起其它裡衣,這件更吸汗,更透氣,至少能讓王承柔在這樣夏末的天氣裡好受些。

新一輪陣痛襲來,王承柔已記不得這是第幾波疼痛了,她經曆了太多次,能感受到力量的流逝與耐心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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