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情報被張憲空捏得發皺,他穩了穩情緒,鋪平又看了一遍。如果這份情報無誤,那他的女兒就要出嫁了。李肅到底在乾什麼,這個時候他不可能行無目的之事,所以,他的目的是什麼?
張憲空大腦瘋狂的運轉,他知道此事他的探子是不容易探到實情的,若說誰最了解此事,那還得是王承柔。
張憲空唯一能與王承柔取得聯係的方式就是通過趙陸。這兩年來,他嘗試過各種方式,明明很多次都可以躲過趙陸身邊的那個“妻子”,但王承柔並不接他的茬,好像在那一次眠眠歸來失敗後,她就主動掐滅了趙陸這條線。
但這一次事關眠眠,張憲空決定再試一次。
大承都城的皇宮,王承柔正在急迫地趕往聖康殿,但當她下了轎子後,卻站在聖康殿前停步不前了。
唐九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皇後娘娘,他本等著娘娘上前他好請安並稟報聖上的,卻見娘娘呆立在原地不再上前。
唐九稍候了一下,然後決定主動迎上去。他走到娘娘身前,請安並正想相問,是否可以去稟報了,就聽皇後娘娘道:“不必稟報。“
說完娘娘頭也不回地重新上了轎。這回換唐九呆立在原地不動了,緩過神來後,有關皇後娘娘的事他哪敢不稟報聖上啊,轉頭快步進了大殿。
李肅聽完唐九所言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知道王承柔為什麼急匆匆而來,也知道她不進來會去往哪裡,隻是沒有想到,她會那麼快就想通此事關竅。
李肅回想起他與張安眠就她婚事的那場對話。
他告訴張安眠:“已為你選好了夫婿人選,此人家族清白,卻無權無勢,長相過關,無不良嗜好,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家族興旺,子翤多,雖說不知他如何,但大概率總是沒錯的。”
張安眠聽後沒有任何異議,表示一切都聽他安排,隻問了句:“什麼時候成親?”
李肅發現跟這孩子交流一點都不費勁兒,她能明白你每句話的意有所指,想到一事,李肅道:“不許氣她,到時你好好說。”
張安眠反唇相譏:“氣她的明明是你。”
李肅眉頭一挑:“朕發現,你是知道朕不會殺你,所以開始有侍無恐,說話越發沒有規矩。”
張安眠依然不服:“聖上不正是看中我這一點,若我是膽小怯懦之輩,你也不會選中我。”
李肅搖頭:“得虧你不是朕的孩子,我可真不喜歡這樣的兒女,我喜歡我的孩子像你母親那樣,真誠又不失勇敢。”
張安眠臉色一黯,鬥誌略弱,但不過一瞬,緊接著她道:“總有人喜歡。這世上是會有人喜歡母後那樣的,但也一定會有喜歡我這樣的,總會遇上的,我可以等。”
李肅倒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對。”
李肅收回思緒,自言自語道:“很好,這就跟我無關了,你們母女的事我就不跟著摻和了。”
“殿下,皇後娘娘到前院了。”子采進來稟報。
張安眠正接著阮雯遞過來的簪子,她聽到子采的稟報後,不緊不慢地把簪子戴在頭上,然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道:“去迎吧。”
“母後,”王承柔看著行完禮漸漸抬起頭來的張安眠,愣了一下,她頭上戴的囍簪,該是女子出嫁時才能佩戴的。
王承柔忽覺腳下發沉,她進屋後,看到梳妝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囍簪。
王承柔走過去,拿起來一一看過,她道:“做母親的,總是會幻想這一刻,親手為女兒準備囍簪,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做最好看的新嫁娘。”
王承柔放下手中的簪,她對屋中侍婢道:“都出去。”
眾人魚貫而出,包括皇後娘娘帶來的人,屋中最後隻剩她們母女二人。
張安眠走過來扶住王承柔,把她往坐塌上帶,邊走邊說:“母後看兒臣頭上這枝如何,我很喜歡。”
王承柔坐下後,問她:“那個人你喜歡嗎?”
張安眠:“這重要嗎?”
她的女兒歪著頭,臉上的稚嫩未消,說著與這份少女氣不符的話語。王承柔知道她是個早熟的孩子,她不該拿自己的少女時期與她相提並論,但,她希望她姻緣美滿,而不是拿來做政,。治工具。
這些心思本是王承柔想說與張安眠的,但她就像在李肅殿前醒悟過來一般,此刻忽然明白過來,她的女兒長大了,她與自己不同,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與打算,哪怕她是她的母親也強迫不得。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上一世她要死要活地嫁給李肅,不也是沒聽父母的意見嗎,她又比眠眠高明到哪裡去。
“好看,我的眠眠戴什麼都好看。”王承柔說著撫上了張安眠頭上的那支簪。
此話一出,張安眠一楞,她那一副時刻準備著的樣子,泄了氣般地塌了下去,人不由得柔軟起來。
王承柔還在說:“喜服呢?送來了嗎?”
“送來了,母後要看嗎?”那張總是做出超越年齡表情的麵龐,此刻有了光,難得看到她的這絲小興奮。
終究是待嫁的少女,怎會沒有期待,王承柔想著,既然後麵的事她們誰也說不準,不如享受當下這一刻美好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