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也想起金源升畫‘七月各種死法’漫畫的事,差點沒直接笑出聲,很想硬氣點、幸災樂禍地回複一句——
‘不換,你也有今天!’
不過他說不換也沒用,池非遲可以用公安顧問、甚至以七月的身份要求換人,那樣也能換掉,問他隻是想聽聽他的想法,可不需要他來同意。
“金源先生雖然不會承認,但他其實對七月很有好感,也有著很大的期望,”安室透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顧問不要換聯絡人,我擔心他會沮喪得走不出來。”
他是想看顧問頭疼的樣子,但這話也是實話,不是糊弄顧問才說的。
“那算了,”池非遲伸手拉上鬥篷兜帽,往巷子深處走,“我先走了。”
安室透:“……”
自己的事說完就走人,也不問問他還有沒有彆的事要聊?他……算了,看在顧問今晚安慰他的份上,他就不氣自己了。
……
池非遲跟安室透分開後,嘴角淺淡微笑一轉即逝,繼續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一個人童年時期生活在被排斥的境遇中,會發生什麼變化?
憤世嫉俗?怨恨報複?有這個可能,不過還有另一個完全相反的走向。
安室透童年時期因為跟其他人不一樣的發色、膚色,經常跟人打架,應該被群體排斥、欺負過,至少語言上的霸淩不會少。
麵對這類人,反擊方式就是打過去,但不是所有孩子性格都那麼惡劣的。
‘你們為什麼不跟我玩?’
‘因為你跟我們不一樣,頭發不一樣,膚色不一樣,眼睛不一樣……’
遇到這種情況,又該怎麼做?
如果安室透的父母能幫他跟孩子們、孩子們的父母溝通一下,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但安室透沒有幫他出麵的人。
小孩子被欺負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父母,安室透的回憶沒有自己的父母,卻隻有宮野艾蓮娜,那麼安室透可能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了。
所以安室透需要靠自己,用自己也不知道對不對的方式,去嘗試解決。
‘為什麼不能跟我玩?我也是日本人啊!’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也是日本人啊!’
這種話,安室透小時候肯定喊過很多次。
因為不想再孤獨下去,因為渴望能跟其他孩子一樣,擁有關心、認同和愛,所以想努力找一個相同點,去試圖說服彆人,甚至不是有意去尋找相同點,隻是潛意識去尋找了,大概安室透自己都想不通——‘大家都是日本人,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而隨著長大,小孩子的心智逐漸成長,他們會知道世界很大、有很多外表跟他們不一樣的人,對人也會加入‘好看嗎’、‘性格好不好’、‘跟對方在一起快樂嗎’、‘對方優秀或是不優秀’等多方麵的評估,除了惡劣的極少數人,更多人會變得寬容。
安室透也在成長,會慢慢找到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遠離或者教訓找他麻煩的人,接納願意交朋友的人並好好相處,一步步融入團體,隻不過心底那個‘我也是日本人,我想你們認可我’的想法,早就深深地烙進了靈魂深處。
他記得在警校篇裡看到過,安室透在警校時期,學外文時,會被說‘對於你來說應該不難,你是外國人吧’,跟女孩子的聯誼會上,也會被問到‘是不是外國人’。
對於安室透而言,‘是不是外國人’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問題,一旦有人問起,就會像被攻擊到一樣,立刻反駁‘不,我是日本人’。
而當初進入警校,安室透應該感覺到了公平,警校沒有因為他的發色、膚色、瞳色而拒絕他,認可他作為‘日本人’的身份,在警校裡,他也找到了實現自我價值、證明自我價值的方向,所以才會將警察、公安警察的職責,作為自己所奉行的信念。
其實,有一個動漫人物跟安室透的情況很相似。
《火影忍者》裡的漩渦鳴人。
漩渦鳴人沒有父母的陪伴,從小被村民排擠、冷眼對待,孤獨而得不到認可,隻能用‘惡作劇’這種方式去吸引彆人的注意力,跟用‘打架’這種方式去吸引宮野艾蓮娜注意力的安室透沒什麼區彆,都是太缺少彆人關注和關心的人。
而跟漩渦鳴人執著地想成為火影、在被認可後想保護村子和同伴一樣,安室透也執著地忠於整個國度,有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心態,也有著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感,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執著。
好朋友的陸續殉職,也會對安室透的心態造成一些影響,所堅信的,不過是自己的奉獻和犧牲都是值得的,這樣好朋友的死亡才是值得的,其他人無法理解沒關係,隻要他這麼認定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