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輪炮擊之後,山寨之內豎起了白旗。
騎士們歡呼勝利,這些吉索萊奧克斯公國的騎士們本來組成了隊伍得意洋洋地想要進入山寨之中耀武耀威一番,他們想通過自己的行為警告那些農奴們,背叛終將麵臨最可怕的懲罰。
然而,當真正進入山寨內部時,眼前的景象讓騎士們張大了嘴巴。
山寨裡到處都是屍體,農奴的屍體,那些叛亂農奴們死去的屍體被隨意安放,鋪滿了山寨內部的地麵上,戰死的,餓死的,凍死的,到處可見。
大約有一百多的農奴們正擠在山寨裡的茅草屋苟延殘喘,他們人人餓得麵黃肌瘦,骨瘦粼粼,每個人都眼窩深陷,無論是老人、女人還是小孩,他們都隻能擠在一起,使用體溫互相取暖,房間裡麵散發著惡臭,大小便隨地都是,茅草,幾條破了的毛毯,幾件單衣,就是這一百多農奴唯一的禦寒之物。
看見騎士們衝進來,這些農奴們的表情唯有麻木,深深的麻木,他們之中許多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無所謂的表情,似乎騎士們的審判都是些無所謂的事情。
庫爾森爵士在進入山寨之中口中滿懷著極多的憤怒,他本來很想質問這些農奴們為什麼暴動?為什麼叛亂?為什麼當騎士們正在前線拚死抵抗亡靈入侵時,為什麼騎士們用生命換來了勝利時,這些農奴們居然選擇了背叛!?
他們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可現在,騎士們有些茫然,吉索萊奧克斯公國的二十多個遊俠騎士們木然地朝前走著,那來自屍體的惡臭和腐爛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山寨之內,見到騎士們出現,這些農奴們步履蹣跚,他們掙紮著朝著軍隊們走來,許多農奴們長著畸形的腳,身體凍僵得就像活死人,一些農奴瘦得比竹竿還細。
農奴們見到騎士們的表情有些惶恐,然後就是哀求,好幾個已經餓得不成人樣的農奴跪在騎士們麵前,請求寬恕,更多的農奴們則是木然,他們茫然地後退,卻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顯然,騎士們是來鎮壓叛亂的,他們的結局幾乎已經注定。
卡拉德走在屍體堆中,到處都是餓死的農奴,這位遠征騎士張了張嘴巴,實在是不懂得應該說些什麼。
這就是騎士道?
我們都守護了一些什麼?
“你們的領袖呢?”貝特朗低聲歎氣,他找到了其中的一個農奴詢問道:“你們的頭領在哪兒?”
“在塔樓上,爆炸了,爵士先生。”一個年級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農奴餓得兩眼發黑,他跪在貝特朗麵前,忍不住地哭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激憤的雷蒙衝過來抓住了農奴的單衣,瘋狂地吼道:“你們怎麼可以,看著同胞們活活餓死呢?”
“沒有辦法,沒有東西吃,冬天了,之前帶出來的糧食早都吃完了,我們隻能吃耗子,啃樹皮,最後剩下的糧食已經給了健康的男人們,因為他們需要承擔起防務,山脈裡有土匪,有野獸人,有綠皮,這裡是我們最後的堡壘,我們隻能等在這裡,等著餓死。”
“你們可以向騎士領主們投降啊!”雷蒙接著吼道。
“叛亂是死罪,絞刑,集體連坐,軍士先生。”農奴甚至有些發笑的朝雷蒙回應道:“怎麼都是死,我的軍士先生啊,怎麼都是死。”
說完,這個農奴忍不住掩麵而泣,他甚至都有些哭不出眼淚了:“就這樣吧,騎士老爺們,隨你處決。”
“……女士在上。”卡拉德低聲說了一句:“我們得幫助他們,我是說……這些農奴們需要幫助。”
“我們需要分發糧食,燒水,還有,想辦法去附近的城鎮弄多一點糧食……還有毛毯!快去!”貝勒加的臉色很難看,矮人國王突然對自己下令開炮的事感到了深深的懊悔:“快去!”
“我要把這裡的事告訴公爵!”庫爾森爵士隻感覺某些東西破碎了,他既有些羞惱,又有些懊悔,急得在山寨裡麵來回轉圈:“該死,該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整個營地內,所有的逃奴們被帶了出來,士兵們嘗試去打開一些木房,裡麵隻有成堆的死屍,騎士們木然地靠在一起,沉默不語。
剿匪的軍隊們在山寨外之紮營,燒水,煮粥,場麵亂哄哄地,餓得發瘋的農奴們搶來搶去,他們覺得這是他們最後的晚餐。
一雙雙餓得血紅的眼睛,一隻隻在寒風中凍得發抖的手臂,負責剿匪的庫爾森爵士心如刀割,他隻是一隻默念著:“我要告訴公爵,我要告訴公爵……”
“一次不要讓他們吃太多!餓得太久了一次吃太多會死的!”貝特朗大聲地吩咐著手下的士兵們,看著山寨之內的慘相,叛亂農奴們抱著自己親人的屍體痛哭,爵士內心五味雜陳,他說完了之後長長地歎氣一聲,抹著眼淚:“哎~快點,我們必須集中處理安葬屍體並進行禱告,否則他們會變成亡靈!”
“爵士,我想你需要毛巾。”一隻手拿著一條毛巾從旁邊伸來,遠征騎士卡拉德臉色發黑,嘴角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他在貝特朗的旁邊坐下:“之前我以為這會是一場剿匪之旅,現在看來,我們像是救濟院的隊伍。”
“凡人們要麵對的遠比你們騎士老爺想象的還要更多,卡拉德閣下。”貝特朗看著麵前的篝火,自嘲地說道:“就像很有名的農奴為什麼不吃蛋糕一樣,很多騎士老爺們不了解農奴們的辛苦。”
“農奴們沒有麵包吃?那他們可以吃蛋糕啊!”
上一任騎士王“暴君”約翰二世的王後“美人”瑪麗
“在騎士們的管轄下,農奴們要麵臨重稅,但是他們起碼還能請求騎士給予自己保護,而在這種叛亂的情況下,農奴們則必須自己武裝起來保護自己,山脈裡的敵人太多,綠皮、野獸人、土匪強盜,還有一些亡靈,任何在你眼中覺得不堪一擊的東西都是農奴活下去的大敵。”貝特朗對著卡拉德說道:“冬天,農奴們缺少吃的,野獸人和綠皮也是,土匪和強盜也是,如果是平時他們還能進山和進林裡麵碰碰運氣,但是這種冬季下,他們隻能躲在山寨裡等著餓死,你們知道的,路上我們還遇見了出來覓食的雙足飛龍。”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們出發的時候伯爵讓我們多帶一些糧食了。”雷蒙明顯哭過,這位長戟連連長抹著眼淚:“這就是農奴的命運?天知道如果不是我帶著母親和弟弟從裡昂納賽逃出來了,我是會被吊死還是會被餓死?”
不遠處,一車車農奴的屍體被從山寨裡麵運出來,矮人們挖了一個坑,準備將這些農奴們集體火葬,初步計算一下死去的農奴們應該有兩三百人,而山寨裡的活人還剩下一百多,現在這些幸存下來的農奴們惶惶不安地蜷縮在山寨的角落,等著屬於他們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