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龍乾宮。”他冷聲吩咐了一句。
劉吉祥被皇上這瞬間變臉的狀態,弄得摸不著頭腦。
這是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太變態了,幡然醒悟?
九五之尊做出了如此怪異的行為之後,一整天都坐在龍案前批閱奏折。
看著他這副狀態,劉大總管在內心裡連連歎息,隻盼望著九五之尊的心情能夠好一些。
直到半夜時分,他才丟下手中的朱砂筆,看著麵前堆疊的奏折,皇上並沒有什麼滿足的情緒,反而湧起陣陣煩悶。
“你們都彆跟進來。”
他丟下眾人,直接進了內殿。
就連內殿裡候著的宮人,也都低眉順眼地走了出來。
九五之尊晚上習慣獨處,這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就連劉大總管都不可以跟進去。
至於皇上獨自在內殿究竟做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進了內殿之後,抬起手衝著半空中揮了揮,原本藏在角落裡的影衛,立刻離開了。
這種時候,皇上是要絕對的獨處。
察覺到內殿除了他,再沒有活物的氣息之後,蕭恒才輕舒了一口氣。
原本挺直的脊背,慢慢地放鬆下來,麵上帶著幾分愁苦的表情。
他轉著輪椅到一旁的藏書架裡,抽出其中的《孫子兵法》,隨手翻了翻,就從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顯然裡麵夾帶了他的小秘密。
小冊子封麵是一片素色,他緊緊地將它鋪在掌間,眉眼低垂,似乎在祈禱什麼。
等給自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才終於展開了書冊。
裡麵是一幅幅男女歡好的圖,簡稱《春宮圖》,各種姿態應有儘有。
九五之尊麵如止水地翻看了一遍,又翻到後麵幾頁,都是大美人的畫像。
幾張畫像都栩栩如生,一顰一笑都好似畫中仙,就站在他麵前。
他伸手解開褲子,幾張畫像還沒有欣賞完畢,他的身體已經整個僵直了。
“啪”的一聲悶響,畫冊被他猛地扔了出去,狠狠地摔到地上。
後麵幾頁展開的美人圖,每一個都是梨渦淺笑,卻都像是在嘲笑九五之尊的無能。
大燁朝的朝臣皆知道,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生順遂,自小就天資聰穎,唯一的災難還是太上皇帶給他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這一生順遂,也包括床-事這方麵。
摸一下站起來,再摸一下就完事兒了。
他倚靠在輪椅的椅背上,麵容陰鷙。
任由哪個男人出現這種隱疾,恐怕都會被逼瘋,更何況他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男人。
他不止看過太醫,天下名醫基本上都被他請進宮裡來,但是所有人都跟他說,他身體康健,比尋常男子還要健壯。
但是尋常男子能體會到的歡愉,他卻沒有。
“劉吉祥。”
九五之尊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沉悶,劉大總管打了個激靈,立刻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每回皇上晚上獨處的時候,心情都不大好,他都是抱著把腦袋拴在褲腰上的覺悟,進去伺候的。
他進去之後,內殿裡已經收拾好了。
“那個女人,不是朕的命定之人。”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
劉吉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裡,這種話題明顯是非常危險,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
“你說朕的命定之人,是不是已經死了?”他又問。
劉吉祥立刻道:“皇上,您兒時有前國師替您批過命,一生順遂,想要的全都有。命定之人肯定會出現的,否則怎麼說您的命格是最最富貴平順的呢?”
蕭恒嗤笑一聲,道:“他也說了,朕福相過旺,今生無挫折,萬事皆順風順水。隻不過若是不破了這命格,活不過三十歲,已然是天妒的存在。唯有所謂的命定之人出現,才能將我的福運轉化走部分,不至於早死。”
劉吉祥低著頭,心底盤算開了。
其實說簡單點,就是找個掃把星跟著皇上,就能保佑他不是那種天妒的存在。
因此當高小主讓姑姑朝涼亭裡要水未果之後,皇上卻差點被水給嗆死的時候,他才懷疑高小主就是那掃把星的存在。
畢竟劉吉祥伺候九五之尊那麼多年,彆說差點被嗆死了,那大夏天的蚊蟲成群,把彆人都咬得毀容了,皇上卻百毒不侵的架勢。
九五之尊的福澤深厚之命,可不是說著玩玩兒的,那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印證來的結論。
所以那口水嗆得,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皇上稍安勿躁,您與高小主見麵那晚,她還處於沉睡的狀態,您再等一等,或許就是柳暗花明。”劉吉祥不知道該如何說,唯有勸慰。
“嗬,他的批命要真那麼準的話,也不會成為前國師了。至於命定之人,已經是個掃把星了,說不定都胎死腹中了。就算她還活著,朕等了她二十五年還不夠嗎?她若是再不來,來了朕也不稀罕了,株連九族謝罪!”
蕭恒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現在每動一動身體,就能回想起自己多年所受的羞辱。
眾人以為殘疾是他的一生隱痛,實際上另有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