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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絕學一葦渡江,是世間?頂流的輕功。苗臻將一葦渡江修習到大成,平日?走路可以做到沒有一絲聲響。

他自信無論是晟善還是毒醫,都不可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所以晟善剛剛在屋裡說的那些?話?,肯定不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苗臻過來了。

苗臻原本是打算過來看看晟善的病情,無意中聽到他的話?後,苗臻收回準備敲門?的手。

他悄無聲息的回到客房,負責領路的小蜈蚣又去搗藥了。客房裡安安靜靜,隻有林中的蟲鳴鳥叫隱隱傳來。

苗臻坐在木椅上,手握著茶杯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腦袋裡想的,全是方才的事情。

習武之人聽覺都不會差,最開始他們說了什麼,苗臻沒過去沒有聽到。

他隻聽見晟善說他是好人,要保護他。

然?後就咚的一聲跪下,開始發毒誓。說真心愛慕他,發誓要守護他一輩子。

苗臻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茶,心緒紛亂讓他不安。

少林都修苦禪,苗臻自小在那裡長大,向佛之心虔誠。在他的認知裡,他生來就該青燈古佛,不該對七情六欲有任何雜念。

苗臻算是佛性不高的和?尚,彆的和?尚都常年待在廟裡。他則喜歡往外走,需要救助的人,往往沒有能力來到少林求助。苗臻遊離四方,一是為了長見識,二是為了沿途能多救一些?人。

犧牲自己?奉獻他人,苗臻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無論是善待想要暗殺他的晟善,還是甘願用身體幫晟善換取解藥,都是出於他多年形成的本能。

即使換成彆人,苗臻也會這麼做。

他靜靜地看著杯中的茶水,潮濕的風吹進敞開的窗戶,茶水上出現道道波紋。

苗臻一手拿著念珠,一手握著在登封鎮買來的小狗玉墜。

晟善的話?,讓他心裡升起莫名的情緒。

苗臻小時候少林遭遇一場大難,妙字輩的小和?尚,全都被抓走殺死,隻留下他一個人還活著。

他親眼見到自己?的師兄弟們被鐵刺刺穿身體,被石磨磨成肉泥。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肉,和?破碎的念珠。小和?尚的慘叫聲,已經將他完全嚇傻。

他那時實在是太小,沒看出那些?黑衣人是歹徒,隻當他們是惡鬼。

打那之後,苗臻就開始怕鬼。一聽到鬼怪,他就想到那個讓人絕望的夜晚。

最初被方丈救回少林時,苗臻的日?子並不好過。

所有人都死了,唯獨他安然?無恙的活下來。很多人都在猜測為什麼歹徒放過了他,寺院裡漸漸出現一些?流言蜚語。說歹人之所以摸清少林的防守情況,是妙真透露出去的。現在他是童言無忌,以後說不準會變成奸細。

方丈聽到後,將所有背後嚼舌根的和?尚,全給驅逐師門?。

隻是為時已晚,苗臻已經聽見他們背後的議論。從那之後,他就變得格外敏感。哪怕現在的少林十?分團結,和?尚們也都喜歡他。但苗臻還是時常感到不安。

他沒告訴彆人,黑衣人之所以留下他的性命,是想換個方法折磨他。

那些?人一邊抓住他的手,強行讓他親手捅死小和?尚。一邊對他說,他是殺死師兄弟們的凶手。苗臻深刻的記著,那晚自己?一共捅死二十?七小和?尚。

二十?七條人命壓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苗臻覺著這不是他的錯,畢竟他全程被握著手,被歹徒拎著到處捅人。除了撲騰腿,他做不了什麼。

可他擔心彆人不這麼想。

他沒有親人,少林是他唯一的歸處。

方丈向來公私分明,少林寺也紀律嚴明。苗臻很怕日?後做錯什麼事,被少林驅逐出去。從此和?方丈等人形同陌路,到時候他就沒家了。

他總是微笑,試圖掩蓋自己?的緊張不安。

方丈對他很好,妙法妙緣也對他很好。但他們終歸有自己?堅守的信仰,苗臻很清楚,一旦他犯了戒律,他便再無歸處。

聽到晟善發的毒誓,有那麼一瞬間?,苗臻感覺或許他可以放鬆一下。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知道,誓言不可背叛,不然?一定會遭天?譴。

苗臻回憶著晟善發過的誓言,手指抑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這是不是說明,無論他變成什麼樣?,都會有人一直愛他,堅定的陪著他,永遠不會放棄他。

桌上的茶水全被喝完,苗臻垂眼看著手中的空茶杯。他靜靜地看了許久,直到富有

韻律的咚咚聲將他驚醒,那是外麵小藥童們搗毒蟲的聲音。

苗臻搖頭輕笑一聲。

他想什麼呢。

房間?裡響起敲木魚的聲響,和?小藥童的搗藥聲重疊在一起。

小孩搗的累了,便開始偷懶。那屋內的木魚聲,也跟著變得斷斷續續。

苗臻第?一次敲木魚時,師父就教過他。聲不穩,則心不靜。

…………

傍晚時分,小壁虎叩門?,叫苗臻一起去吃飯。

毒醫一共有五個小藥童,分彆是蜈蚣、蠍子、蟾蜍、壁虎和?小長蟲。

五毒俱全,取名很有特?色。

很顯然?卜良這裡,沒有那麼多尊卑講究。用膳是木質的圓桌,除了苗臻他們幾個大人以外,小藥童們上好菜,也跑過來一起吃飯。

苗臻坐下四處看了看,疑惑的道:“小僧的朋友?”

卜良往飯裡倒辣椒粉,“泡藥浴呢,今天?不能吃東西,要等明天?。”

苗臻拿起筷子,開始乾吃米飯。

坐在他身旁的小蜈蚣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光吃飯不吃菜呀?”

看著滿桌子的烤蠍子炒蜈蚣,苗臻柔聲道:“小僧是出家人,不吃葷食。”

負責做飯的小蟾蜍撓撓頭,“那從明日?起,我采蘑菇野菜,給你做份素菜吧。”

苗臻還沒說話?,卜良皺眉冷聲道:“他是個藥人,今晚是他最後一頓飯。從明日?起,你除了藥,什麼都不能吃。”

小藥童們不吭聲了,苗臻嗯了一聲,“小僧知道了,謝過毒醫。”

吃過飯,苗臻過去看望晟善。

他冷靜過來後,總覺著先前的事情,從邏輯上說不通。

晟善為了救他跳崖,其實在苗臻看來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是準宗主夫人,隻要他服軟,完全有能力保下晟善。魔宗在最北邊的大雪山上,派來追殺他們的魔宗弟子遠不是苗臻的對手。哪怕那兩個看起來有些?地位的男人,聯起手來,也未必能在苗臻身上討到便宜。

當時他之所以被逼上絕路,是因為他中了毒,內力被壓製。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可以當場給晟善表演,什麼叫以一敵百。他原想著再多說幾句話?,能拖一會是一會,哪成想晟善說跳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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