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那個賭鬼養父。
男人似乎還有意識,聽到動靜後,渙散的目光開始聚焦,落在了麵前的人影上,他血肉淋漓的喉嚨滾了滾,喘息著說:“殺了我……”
阮輕與他對視,一動不動。
男人身上沒一處好的,淩厲的劍痕布滿全身,招招都不致命,卻讓他皮肉開出了花,鮮血如泠泠泉水從四麵八方流出來,有的早已經乾涸,有的還在涔涔地流,喉嚨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也不知這樣過去多久了。
“殺了我……”男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直直地看著阮輕,拚儘全力祈求著——求這個唯一能幫他一把的人,給他一個解脫。
阮輕看著他,似乎覺得很有趣。
過去那些陰暗的日子裡,他拿著魚竿抽打小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
會有這麼一天,他生不如死,在一聲聲哀嚎之中,祈求一個解脫時,冷漠地看著他的人正是當初遭他欺辱的。
給他一個痛快多容易啊,比打賞一個乞丐還簡單。
但阮輕寧可送掉性命去救天下人,也不願意成全這樣一個人。
她靜靜地看著,像一尊冷漠注視著世人的神像。
良久,她唇角勾了勾,輕輕地說:“地獄路遠,慢慢熬過去吧。”
說完,她轉過身,雲淡風輕地走了。
背後傳出一聲夾雜著萬千憤恨的嚎叫。
阮輕連眉頭都不皺了。
她在想,這裡還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姬夜跟在她身後,端著手,納悶道:“是誰乾的?你知道嗎?”
阮輕搖頭,帶著姬夜往石廟那頭去。
不遠處,一道黑影注視著她離開,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暗夜裡。
回到石廟,席月生生了火,找了點吃食,見阮輕回來了,忙問:“怎麼樣,村裡還有活口嗎?”
阮輕在火堆旁坐下來,跳躍的火光映著銀色的麵具,映著麵具下麵那雙漂亮的眼,她動了動唇,冷淡說:“沒有。”
席月生說:“我翻了些沒燒完的動物屍體,看腐化的程度,這裡的大火,至少是三個月前開始燒的。”
阮輕垂下眸:“唔。”
“三個月前,正是你出事的那段時間,是不是有人在幫你泄憤?”席月生挑眉看了她一眼,剝開一塊肉遞給她,“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怎麼會將整個村子都燒掉,我剛才看了下,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骨。”
阮輕沒有說話,拿起烤肉,卻不吃,轉手遞給了精靈。
精靈喜滋滋地接過去,顧不上燙嘴,一口咬了下去,隻聽得“咯噔”一聲,一小口肉伴隨著一顆牙齒掉了出來。
精靈:“……”
眾人:“……”
“還是我來吧。”阮輕拿過席月生手裡叉著烤肉的棍子,從袖子裡取出匕首,將肉劃破,再放在火焰上方。
席月生訕訕的,坐了一會,摘下手指上的納戒遞給阮輕,遞了過來。
阮輕看著她,好半響才去接,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送你,你先收著,”席月生不太自然地說,“早就想送你了,每次看你掛著劍,背來背去挺麻煩。”
阮輕隻得收下了,將納戒戴在中指上,稍微注入靈力,便看到了戒指裡麵的東西——一柄贗品雪嵐劍,一些靈草和傷藥,以及一把琴。
“星遙的琴,”席月生解釋說,“暫且交給你保管。”
阮輕想了想,收了靈力,什麼都沒取出來。
她又不會彈琴,拿出來也沒用。之前林淮風願意教她,可惜她沒學成。
夜裡,阮輕閉目養神,聽到姬夜唱了會歌,沒多久就睡去了。
第三日,精靈叫醒眾人:“東海來人了,準備埋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點短,我再加個更,應該是深夜發了,你們明天醒來再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