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十四低頭看著劍,所有人則屏住呼吸,拿著刀對準他。
他的劍法太詭異了,黑劍尚未出鞘,劍氣便如生了靈性一般,裹挾著人往地上摔去。
江慶摔在地上,卻也不顧其他散亂的財寶、靈石,忙不迭地去撿地上那柄贗品雪嵐,雙手抱著劍柄,劍尖對準了靳十四,像隻護崽的母雞,怒衝衝說:“你到底是誰?是跟我們交接的人嗎?”
靳十四不理會他,抬起眼眸,眼神越過眾人,朝那座石象看了過去。
一眼望向石象後麵的石牆。
阮輕呼吸幾乎停下,隔著牆緊張地與他對視。
他感應到雪嵐劍了嗎?是不是發現了牆後有結界?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阮輕和席月生對視一眼,後者捏出一道遁地符,正要準備出手——
就在這時候,靳十四突然移開了眼神。
他轉過臉看了眼東海眾人,看到那座端莊的石象,那副棺材,眼神沒有片刻地停留,自顧自收了黑劍,重新懸在腰間。
地上灑的都是閃閃發光的靈石、寶物,可他再也不看一眼,什麼都沒拿,轉身走開了。
“……”
石廟裡,幾乎同時傳出幾聲鬆了口氣的聲音,一人說:“好險,差點以為他要劫我們的貨。”
“他到底是什麼人?來乾嘛的?”
“不知道,看著像是乞丐。”
“我可去你的,你見過哪個乞丐拿那麼好的劍?!”江慶拿拳頭敲人腦袋,嗬斥道,“都彆給我愣著,趕緊幫我收拾東西!”
眾人紛紛上前,蹲在地上幫江慶撿那些寶物、靈石、佩劍。
鬨了這麼一出,起先他們圍著棺材跳舞的事,反而更加沒人追究了。
趁此機會,阮輕跟著席月生離開了石廟,沒有片刻停留,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片焦土。
出了千牛村,席月生才問阮輕:“你認得剛才那黑衣人?”
阮輕還在想著靳十四的事,神色有些緊張,解釋說:“他就是雪嵐劍主,天門山傳人。”
席月生:“……?!”
眾人嘩然,百思不得其解。
姬夜好奇道:“他剛才為什麼不奪回自己的劍?”
席月生疑惑:“三個月前屠村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姬夜又說:“他會不會已經發現了我們?”
席月生道:“難道他是故意放走我們?”
阮輕抓狂:“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精靈說:“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這更不可能了!”阮輕揉了揉額頭,接著說道,“他對誰都不在意,當初我救過他,他隻願意幫我殺人來作為回報,我讓他教我學劍,他沒同意,我求他彆殺林淮風,他也沒同意,以前把我一個人丟在臨安,一聲不吭就跑了,害得我等他許久,這樣的人最薄情寡義。”
“唔,”姬夜眨眨眼,輕輕說,“那就不理他了,行嗎?”
阮輕:“嗯。”
四人往臨安的方向走,麵前有一人攔路。
一名紅衣女子披著貂裘大襖,裡麵著紅色長裙,裙尾高分叉,露出白皙的、修長的腿,一隻手扶著腰,另一隻手扶著下巴,長著一張極為年輕的臉,濃妝豔抹,嘴角有一顆紅痣,笑吟吟地看向阮輕等人。
席月生看了女人一眼,以極低的聲音,說了句:“一會彆露出動靜。”
姬夜和精靈立刻會意,連忙答應。
席月生一身破舊的白衣,端著手緩緩走過去,微微抬首看著那女人,說道:“你怎麼來了?”
紅衣女說:“宋長老不放心,讓我來盯著你。”
席月生麵無表情,輕輕地“哦”了一聲。
紅衣女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柔聲說:“劍呢?”
席月生道:“劍我自會交給她,怎麼,還得你先驗過?”
紅衣女挑眉,玩味地看著她,片刻後說:“你拿著也好,隻是你要怎麼證明,你拿到的是真正的雪嵐劍?”
“既然宋長老這麼不放心,不如讓她自己來劫劍,”席月生態度冷淡,“東海的人還在村裡,現在進去確認一遍,也來得及。”
紅衣女扭過頭,趾高氣揚地往前走,厲色說:“你最好拿的是真貨,這劍可是要送到萬劍宗去的,到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害得宋長老出了洋相,責任你擔著。”
席月生輕輕一笑,不以為意。
“此外,宋長老讓我過來,還有一件事要交代你,”紅衣女說著,停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小徒弟身上,打著岔說,“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阮輕靜靜地看著她,既不開口,也沒有任何肢體反應。
紅衣女“嗬”了聲,“小丫頭脾氣倒挺怪,跟你師父一個德行。”
席月生看著她,不耐煩地挑了下眉,說道:“到底還有什麼事?”
紅衣女身子稍稍後仰,說了句——
“關於陸公子的。”
席月生想也不想,回答說:“陸公子的事我管不了,讓宋長老收回成命吧。”
“……”
阮輕悄悄看了眼席月生,見她眸光堅定,看樣子是下了狠心要撇下陸宴之不管了。
一時間,阮輕心情複雜。
紅衣女匪夷所思地看著席月生,蹙著眉說:“席長老,你開玩笑吧?”
席月生微抬下巴,認真道:“彆的事情我可以效勞,陸公子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
“什麼毛病?!”紅衣女突然發怒,“陸宴之不是你一直在管的嗎?怎麼說不管就不管了?”
席月生毫無感情地說:“沒有原因,就是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