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撕碎的蝦餅,炸的金黃剔透,裡麵夾著晶瑩的蝦肉,還帶著熱氣,大小合適,正好下嘴。
阮輕停下手裡動作,看著那塊蝦餅,舌頭抵了下上顎。
“張嘴。”靳十四輕聲說,像哄著似的。
阮輕張嘴咬了上去,見他要撕第二塊,囫圇說道:“不用喂我,我自己吃。”
靳十四“嗯”了聲,很順從地停下動作,隻看著她。
就像很久以前,阮輕總喜歡盯著他看一樣。
靳十四安靜地蹲在一邊,看著她緩慢地擦拭那把劍。
“十四,”阮輕猶豫著開了口,“你回天門山吧,回去養傷,彆跟著我了。”
空氣靜了一瞬,姬夜和精靈王都停下動作,悄悄看著他們。
阮輕垂著頭,睫毛顫了顫,良久才抬眸迎著靳十四的目光。
他仍然注視著她,麵上沒什麼表情,目光顯得十分平靜。
反倒是這種平靜,讓阮輕心裡一陣陣難受。
她放下劍,手指微微顫了下,咽了咽口水,垂著眸,緩緩解釋:“我……覺得這樣挺耽誤你的,你是天門山門主,是天下第一刺客,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而不是跟著我。”
不遠處,姬夜和精靈王對視一眼,格外珍惜地咬了一口包子,誰都沒有說話。
既然是阮輕做出的決定,一定是她深思熟慮過的,他們無條件認同她。
阮輕說完,等著靳十四的回應,手指指腹摩挲著劍柄,心臟一陣狂跳。
數息的時間,讓她覺得無比漫長。
良久,她聽到靳十四的回應,眼皮跳了下,抬眸看著他——
“輕兒,”靳十四注視著她臉龐,聲音柔和,摻著一絲笑意,“我跟著你,不光是為了保護你,我也有我的目的。”
阮輕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清冷的眸子漾著水光,那一刹時光變得極為溫柔,耳畔是樹葉沙沙掃動的聲音,她竟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或許她,一開始也不想讓靳十四離開。
“陸宴之手裡有過去鏡,他答應了要給你,”靳十四語氣淡淡,“等拿到那麵鏡子,我想看一下我的過去,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從哪裡來的,以前都做過什麼。”
阮輕暗暗一驚,“你以前不知道嗎?”
靳十四搖頭,“師父撿到我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等拿到過去鏡,我第一個拿給你用。”阮輕說著,回頭看了眼精靈王,征詢許可,“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精靈王大喜過望,撲騰飛過來抱他,“十四兄弟,本王可太喜歡你了!”
靳十四:“……”沒必要,彆黏我。
“作為代價,我會幫你找未來鏡,”靳十四說,“幫你重新獲得自己的身體,奪回陸氏血脈的身份,協助你修煉,成為星照門掌門。”
阮輕:“……啊?”
靳十四挑眉,“不行嗎?”
阮輕砸吧舌頭,驚道:“這……代價太大了。”
“這有何難,”靳十四說,“我的命給了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若嫌我這個門主身份礙事,我明日便舍棄它,從今而後隻跟隨在你身邊。”
阮輕有些懵懂地點頭,心裡卻說:她一定不能再讓靳十四受傷了。
*
臨安。
離開萬劍宗到現在,已整整三日了。
那日陸宴之說,三日後會托人將她要的東西送上來,也沒有說碰麵的地點。
“他真的會主動送上來嗎?”姬夜好奇地說,“他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
“臨安是他的地盤,我們住進客棧的時候,他應該已經知道消息了,”阮輕沏了壺茶,不慌不亂地說,“天清君一言九鼎,自然不會輕許彆人,也不會承諾做不到的事情。”
姬夜躺了下來,枕在她腿上,手裡拿著九連環在玩,想了想說:“那日在萬劍宗,你是不是有話想跟他說?”
阮輕微愣:“誰?”
“陸宴之,”姬夜說,“我看你頻頻回頭,應該是有什麼話沒說出口吧。”
阮輕麵色不太自然,闔上眼,麵前浮現出陸宴之的身影。
見他一襲白衣站在一眾人麵前,黑布蒙著眼,身姿筆挺,卻顯得落寞極了。
阮輕看著他那副神情,忍不住想跟他道一聲“珍重”。
從前惦記過,傾慕過,也失望過,恨過,但一切都不相乾了。
那一瞬間,她隻希望陸宴之能好好的,彆再折磨自己了。
但也就那一瞬間而已,她還是沒能親口說出那兩個字。
“沒什麼,”阮輕回答姬夜,“沒什麼要說的。”
靳十四站在門口,抱著劍,看著她,沉吟片刻後說:“昨天夜裡,星照門起了場火。”
阮輕睜開眼,嘴唇勾了下,說道:“活該,報應未了。”
姬夜從阮輕膝上爬起來,一雙清澈的眼看著靳十四,關心道:“沒出人命吧?”
“不知道,沒聽說。”靳十四回答。
這時候,屋外有人叩門。
“誰?”靳十四問。
“唐姑娘在嗎?我是來送東西的。”夏侯澤的聲音,略顯疲倦。
作者有話要說:我擼個二更出來,明早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