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溫柔而克製,卻一次比一次細致、綿長。
從頭至尾,他心跳快得嚇人。
唇分,靳十四與她額頭相抵,抱著她,輕輕說:“彆哭,輕兒,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阮輕不發一言,隻靠在他懷裡,抬起手,失神地摸了下嘴唇。
日隱在雲後,不經日落,天就黑了,湛藍的夜空裡掛著彎月。
阮輕早已經平靜下來,跟在靳十四身後下山。
誰都沒有說起,之前那個吻。
靳十四心慌意亂,想到自己可能嚇到了阮輕,一時又開始後悔起來。
隻要她不趕他走,他做什麼都可以。
阮輕從山坡上,看著亮起燈的逍遙門,取出蚌殼,說道:“我想去逍遙門,看看能不能找到雙雙。”
靳十四心跳漏了半拍,微怔,片刻後說:“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阮輕說:“可以的話,你幫我引開林淮風吧。”
*
逍遙門:
四處燈火通明,天下各路門派紛遝至來,掌門夜裡還在會客。
唯獨一處客房裡沒有點燈,昏暗的幽光映在窗格上,映著落寞的人影。
林淮風穿著單衣,枯坐在屋內。
麵前放著一墨色陶瓷碗,水裡養著一株並蒂雙生蓮,紫黑色的蓮瓣煥著幽光,映著少年人垂喪、慘白的臉龐。
雙雙蓮莖少了一截,比從前矮了不少,嫁接在一顆未萌發的蓮種上,生了根,漸漸地恢複靈識。
她搖了搖蓮莖,幽幽地說:“你就不該跟小主說那樣的話,現在好了,自討苦吃。”
林淮風瞟她一眼,那紅的滴血的眼睛,令雙雙不禁一顫,蓮莖都縮了一截。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雙雙小聲說,“要不還是把我還回去吧?”
林淮風輕笑,“還回去了,她還會來找我嗎?”
“陸宴之給你蓮種,不是為了讓你以此來要挾她,”雙雙說,“你這樣做,有點太過分了。”
林淮風瞪她一眼,說道:“若不是為了輕兒,我會費這麼大力氣救你?”
雙雙心虛地縮了縮頭,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你會的。”
“……”
“你本來就不是壞人,”雙雙怯怯地說,“你幫了小主那麼多次,對她恩情還在,她是通情達理的人,隻要你好好待她,跟她解釋清楚誤會,她會跟你和解的。”
林淮風淡漠地說:“沒有誤會,我一開始的確喜歡她的臉。”
“那具傀儡呢?!”雙雙說,“北海岸小屋裡那具傀儡呢?!”
林淮風說:“早就沉海底了。”
雙雙:“什麼時候的事?”
“輕兒來蓬萊閣之後吧,”林淮風笑了笑,“怕她看到傷心……”
雙雙蓮莖抖了下,扭了個疑問的符號。
“不會吧!”雙雙大聲說,“那天晚上,小主還見過那具傀儡,就在那小屋裡!”
“不可能。”林淮風語氣很確定,接著顫了下,抬眸看著雙雙,難以置信地說,“你說什麼?!”
雙雙:“……”
“不可能的事……”林淮風喃喃說,“難道有人故意……將她撈了出來?”
雙雙氣呼呼地說:“你問問林瓊葉吧!要不是她那天晚上說了那些氣話,小主怎麼會那麼傷心!”
林淮風說:“等輕兒回來,我再問她。”
雙雙懊惱極了,“你怎麼確定,小主一定會來?”
“她會來的,”林淮風眸光幽黑、陰鬱,“你在這裡,她一定會來的。”
正此時,窗外一道黑影掠過。
林淮風嘩啦一下起身,布了道陣法,提著劍出了門。
靳十四一躍飛起,落到屋簷上,借勢一躍,身影沒入山林中。
林淮風佯裝去追,卻借道叩了一扇主人的窗戶——
窗戶落下,一名貴公子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臉看他。
林淮風踩在窗框上,彎身看他,說道:“殿下,勞煩幫我追個人。”
屋裡,一名飲酒的和尚笑道:“好大的膽子,竟然讓殿下親自幫你?是什麼來頭?”
林淮風冷笑一聲,沒搭理他,□□走了。
屋裡幾人正置氣,那貴公子卻不以為意,伸出一隻黑色的布滿鱗片的手,取了劍,從屋前繞道,追向那道黑影。
阮輕攜帶隱去身形的珍珠,見靳十四引開林淮風,這才悄悄走近,推開窗,看向屋內。
桌上,一株紫色泛著幽光的並蒂蓮正在優哉遊哉地汲取著水中養分,聽到窗外動靜,警惕地抬起了蓮花。
她想出聲提醒什麼,可她什麼都看不見,隻看到窗戶被推開了,一個人影都沒有。
緊接著,人的氣息出現了,近在咫尺!
“雙雙……”阮輕顫抖著,伸手去摸她的花瓣,輕輕說,“是你嗎?”
雙雙:“!!!”
“彆過來!!!”雙雙驚喊了一聲,卻已經遲了。
隻見一道電光一閃,霎時將整個房間照亮,阮輕吃痛喊了一聲,手裡的珍珠滾了出去,渾身僵住,在這種境況下現出身形。
“小主!”雙雙興奮地大喊,卻又心疼不已,“你中埋伏了!林淮風知道你會來,跟皇族那幫人聯合設了陷阱,你快點想辦法脫身!”
阮輕一手撐在桌上,一條手臂像斷了一樣,失去了知覺,眼裡含著淚看向雙雙,想要掙脫,卻挪不動步子。
腳步聲在廊外回響。
阮輕越是使力,越是動彈不得。
門被推開,林淮風提著劍,站在門口。
阮輕低頭看著地上那顆紫珍珠,卻愣是觸碰不到。
林淮風幽幽地看著她,不慌不亂,片刻後說:“你還是來了。”
阮輕嘴角牽出一絲苦笑,“我來拿回自己的東西,僅此而已。”
林淮風什麼都沒說,走進屋,收了劍擱在一旁,也不看她,兀自提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接著,他端起兩隻酒盅,這才走到阮輕麵前,遞出一隻,悠然說:“深夜造訪,我有失遠迎了。”
阮輕沒去接,甚至抬不起手去接,光是站穩,就已經耗費全身力氣了。
她垂著眼瞼,沒有開口。
林淮風將酒盅送到她唇邊,說聲“請”。
阮輕彆過臉去,也懶得跟他開口。
林淮風自飲了一杯,放下酒盅,注視著阮輕,語氣散漫地說:“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
阮輕勾起唇,卻笑不出來。
“未經我允許,擅自跟我退婚……”林淮風微頓,眼眶泛紅,“我沒答應,你就仍然是我未婚妻。”
阮輕啟唇說:“你做夢。”
林淮風輕笑,飲了第二杯酒。
“咚”地一聲,他放下酒盅,湊到阮輕麵前,鼻息落在她臉上。
阮輕心跳倏然加快,眼瞼垂下,接著,她預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林淮風抬手捏住她下巴,低頭,雙唇覆上來,撬開她唇,一口猛烈的酒水灌了進來。
阮輕:“!”
烈酒的氣息湧來,從她嘴唇溢出,順著下巴沾濕她的衣襟。
林淮風雙手捧著她臉,一麵灌她,一麵在她唇齒間肆意索取。
阮輕喘不過氣,眼淚嗆了出去,越是掙紮,對方越是凶狠,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她手按在桌沿,逐漸失去力氣,最終靠在了林淮風身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淮風鬆開她的唇,雙手摟著她脖子,紅著眼睛看她,輕笑,“那次在海岸上,就應該這樣吻你。”
阮輕喘著氣,醉意襲來,雙眼霧氣朦朧,有氣無力,憤憤地說:“林淮風,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林淮風抱著她,雙手探到她腰間,再往下,摟著她,將她放在桌上,雙腿懸在他腰側。
阮輕先是中了埋伏,又被灌了酒,身上氣力全無,隻能由得他胡來。
林淮風垂下臉,吻她脖子,在她耳畔說:“早在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喪心病狂了。”
阮輕冷笑,酥麻的滋味順著脖頸襲來。
“輕兒……”林淮風雙手在她腰間試探,帶著幾分醉意說,“休想……再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