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身上還蓋著她的外衣。
當時他還不知道那是輕兒,如今想起來……死亦足矣。
陸宴之嘴唇微微揚起,接著猛地一顫,壓抑著的情感狂風驟雨般洶湧而來,眼睛上蒙著布濕了一灘。
輕兒在吻他指尖,接著將整根手指完全裹進去。
濕潤的、溫熱的觸感。
隻那一瞬,陸宴之顫抖著收回了手,心裡被狠狠一揪。
他不配。
不配輕兒予他任何好意,不配得到輕兒的原諒,更彆說……與他親近。
阮輕暈暈乎乎的,抬起眼瞼,有些不甘心,帶著委頓的神情看向麵前這個男人。
屋裡沒點燈,她什麼都看不清,隻能隱約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帶著熟悉的香氣,令她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臨安,伴在那位少年仙君左右。
不會再難受了……
陸宴之心裡顫抖著說,抬手結了個印,靈光一閃,將要照出兩人的臉龐,陸宴之掌心按在她眉心,擋了她眼睛。
一股清涼的、冰冷的氣息從眉心導入,如細小的溪流涓涓流動,湧入周身血脈,霎時將體內的熱毒鎮住了。
心曠神怡,如山穀的清風,吹散了野火,寂於寒夜中。
阮輕闔上眼,平靜地睡了過去。
陸宴之起身,集中精神,聽到隔牆的打鬥聲。
靳十四似乎遇到了一些狀況,屢屢被龍族二殿下燃青搶占上風。
還是那套詭譎的劍法所帶來的反噬,陸宴之心裡想著。
猶豫片刻,他回到阮輕身旁,觸到她右手中指上那顆納戒,熟稔地從中取出了一份金色卷軸。
卷軸展開,他雙手結了個印,虛虛地觸到卷軸上燙金的字。
接著,上麵的字開始綻出奇異的光芒,紛紛離開紙麵,懸浮於空中,圍繞著他轉動,如日月星辰,有規律地升起而降落。
“九陽,天/行之地,紊亂。”陸宴之持著卷軸,輕聲念了句。
四周氣氛變得極為詭異,桌上的茶盞抖動著,懸浮起來,發出奇異的震動聲。
靳十四手裡的黑劍劇烈地顫抖,幾欲控製不住了,魔氣在他體內四處亂竄,攻其心脈,令他險些握不住劍。
握劍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挫敗的境地,嘴角溢出一口黑血。
燃青比他好不哪去,手裡的三叉戟不停地發出尖銳的蜂鳴聲,他索性丟了武器,低吼一聲,麵目開始變形,化成猙獰的龍頭,雙手化作利爪,朝著靳十四整個兒撲過來!
靳十四抬劍相迎,隻聽得龍爪在黑劍上“當哐”一撞,竟是毫無征兆地裂成了兩截!
“靳!!!”姬夜急切地喊著,被青龍龍尾一甩,猛地摔倒在地。
靳十四手握斷劍,抵著龍爪,突然身體一輕,緊接著劇烈一痛,他身後的牆垮了,嘩啦啦地到了一片,他摔在了地上,手指動了下,握劍的手使不出力。
燃青一爪奪過他的劍,一爪壓著他的臉,欲要將他撕成兩半,抬起的爪子停在空中,使不出力。
金色的字符在屋裡飛舞,中間站著一名青年,衣袂翻飛,雙手負在身後,淡然自若,薄唇微分,低吟:“九陰,風息之地,閉目為冥。”
奇異的感覺又來了!
這次比之前更加詭異!
燃青正要出手,突然間仿佛墜入了無底深淵,周遭一片黑暗,就連他剛剛製伏的那個人族,也霎時間不見了身影!
對方是法修!身上還有絕世法器!
他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辦法,如何破解這個局!
虛空之中,他化出原型,伸出一隻手,低聲喚道:“囚龍鏈!”
隨著“叮鈴”的鐵鏈拖動聲,囚龍鏈飛回手上,他持鐵鐐一端,另一端飛了出去,憑著法器的直覺,開始盲目攻擊目標。
囚龍鏈出手,肅殺之氣彌漫,陸宴之額上現出汗珠,立於原地,還得不時地乾擾囚龍鏈的軌跡,防止這柄北海鎮海之寶傷到其他人。
很快,他找到了契機!
“九陰,天囚!”
陸宴之撥動字符,隻見一片漆黑之中,忽地數丈靈光從天而降,形成一座小小的囚牢,將燃青困了起來!
他來不及鬆一口氣,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他倒抽一口涼氣,心臟倏然懸了起來!
囚龍鏈已不知何時,已經不再燃青的手上!
他的攻擊目標是……
陸宴之身後一直死死護著的對象!
輕兒!
他分析了陸宴之的行為,看破了他的動機,短時間內找出了他的軟肋,並使出了這樣釜底抽薪的一招!
陸宴之驚恐萬分,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轉身往阮輕的床榻上撲了過去!
肩上一陣碎骨般的劇痛,陸宴之兩眼一黑,意識短暫地抽離。
這可是足以鎮壓東海海底十方魔族的法器,每一截鐵鐐上刻滿了鎮壓符文,如千斤之鼎碾來,足以將他骨肉碾成肉醬。
正此時,女人的手自黑暗中伸出,穩穩地接住了囚籠鏈一端,另一端則係在了陸宴之脖子上。
阮輕:“......”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熬夜熬壞了,今天加不了更了,我調整一下,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