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晴天霹靂。
珞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最狠的一刀竟然是周母捅的。
是“親媽”無疑了。
但她隻慌了三秒。
真正的戲精, 敢於直麵危險的境遇, 敢於正視凶殘的對手。
再聰明的男人, 在心愛的女人麵前都是傻瓜。
她今天能不能平安渡劫, 就看鄭敘有多愛她了。
珞珈笑了。
越笑越大聲。
眼淚都笑出來了。
像個瘋子。
鄭敘冷眼看著她:“你笑什麼?”
珞珈停住笑,輕蔑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鄭敘伸手來抓她, 珞珈回頭,用儘全身力氣給了他一個耳光。
“啪!!”
非常響亮。
就是這麼猖狂。
必須在氣勢上反壓他。
珞珈的手掌疼得發麻,手腕直抖。
鄭敘的嘴角被她打出血,左臉立刻浮起紅色的指痕, 眼鏡被打掉地上,鏡片碎了一個。
鄭敘懵了兩秒,扭回頭看著她, 眼裡全是難以置信。
珞珈直視他,眼裡蓄滿淚卻不落下來, 既委屈又憤怒:“鄭敘, 我真後悔遇見你。”
這句話很輕,卻比一百句指責和謾罵的殺傷力還要大。
鄭敘明顯有些慌了, 驀地鬆開了抓著珞珈的手。
珞珈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底已經一片平靜,沒有愛, 沒有恨, 沒有怒, 沒有悲,她看鄭敘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和你的那些過去,雖然短暫,但很美好,這些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雖然明知道回不去了,但是偶爾想起來,我還是會覺得,曾經遇見過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最重要的是,你把鄰鄰帶給了我,讓我成了媽媽,讓我的生命變得完整。
可是,你剛才的那句話,讓這一切都變成了笑話,讓那些過去,讓鄰鄰,讓你和我都變成了笑話。鄭敘,你真的糟透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珞珈說完,轉身離開。
鄭敘猛地從後麵抱住她,用儘全力,緊緊地抱住她。
他迭聲說著“對不起”,語氣驚惶無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是我瘋了,是我鬼迷心竅,才會信了那個女人的鬼話,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要說那麼絕情的話,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脆弱,還帶著微微的哽咽。
縱使珞珈是鐵石心腸,也覺得自己對他實在太殘忍了,想要轉過身去哄哄他。
但不是現在,她正渡劫呢。
“你放開我,”珞珈使勁掰他的手,“你活不活得下去跟我沒關係,我也不關心,我隻求你彆來打擾我的生活。”
“你們倆乾什麼呢?!”她的小開心果顧人祁突然出現,身後還跟著宋詩恩,“快放開她!”
顧人祁衝過來,把珞珈從鄭敘的束縛中拯救出來,兩個男人緊接著便動起手來。
鄭敘已經被珞珈逼到了崩潰邊緣,這場男人之間的較量恰好給了他發泄的途徑,所以下手又重又狠,完全不計後果。
顧人祁原本隻是想給他點教訓就算了,沒想到對方要跟他死磕,他當然也不會慫,爭強鬥狠他還沒怕過誰。
珞珈和宋詩恩在旁邊看著,真的是心驚肉跳,生怕誰把誰打出個好歹來,勸架沒人聽,拉架又不敢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眼看著顧人祁被鄭敘一腳踹倒在地,珞珈趕緊衝上去,張開手臂擋在了顧人祁前麵,大喊:“住手!”
揮過來的拳頭堪堪停在她眼前。
鄭敘雙目猩紅地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掛了好幾道彩,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喘息聲又重又急。
半晌,他放下拳頭,轉身離開,像頭戰敗的野獸,背影頹唐又淒涼。
珞珈立刻要跟上去,卻被顧人祁抓住了手腕。
“周珞珈,”他的眼裡燃燒著怒火,“你和這個男的什麼關係?”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頭再跟你解釋。”珞珈甩開他的手,快步去追鄭敘了。
顧人祁要跟上,卻被宋詩恩攔住了。
珞珈在電梯前追上了鄭敘。
他靠著牆,弓著腰,低著頭,看起來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珞珈走到他麵前,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想給他一點力量。
她知道,鄭敘今天被傷得狠了,既虐心又虐身。
所以,得喂他吃顆糖才行,不然怎麼可持續發展。
鄭敘抬頭看著她,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珞珈偏頭看向彆處,躲開了他的視線。
因為心虛,也因為抱歉。
電梯來了,珞珈牽著他的手走進去,按了1樓,電梯門隨之合上。
她想收回手,鄭敘卻立即反握住她,珞珈猶豫了下,沒再掙紮,就這麼任他握著。
“需要去醫院嗎?”珞珈問,“我看你傷得挺重的。”
“不去,”鄭敘抬手按下15樓,“更重的傷我都受過。”
珞珈想起宋詩恩說的車禍。
但她什麼都沒問。
到了15樓,鄭敘牽著珞珈走出電梯,她看到了律所的牌子,寫的是“君智律師事務所”。
他們一走進去,立刻引來注目和竊竊私語。
等進了辦公室,門一關,世界安靜了。
鄭敘放開珞珈的手,咬牙忍著痛,先脫掉外套,然後解開襯衣的扣子,低頭一看,左下腹青紫一片。
珞珈也看見了。
他都傷成這樣了,顧人祁隻會更慘。
“還是去醫院吧,”珞珈有點擔心,“萬一傷到內臟是會出人命的。”
鄭敘看著她:“我死了,你會為我掉一滴眼淚嗎?”
“不會,”珞珈用負氣的口吻說,“我會把你忘得一乾二淨,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
鄭敘神色黯了黯,走到沙發旁緩緩坐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珞珈告訴自己,她是來發糖的,不是來捅刀的,迅速調整好狀態,重新進入角色。
“你這兒有醫藥箱嗎?”珞珈問,“不去醫院,總得上點藥。”
“在那邊的櫃子裡。”鄭敘抬手指了指。
珞珈走過去,拿出醫藥箱,來到鄭敘身邊坐下。
她找到治跌打傷的藥膏,擠一點在指尖上,撩起鄭敘的襯衣露出傷處:“你忍著點,肯定會很疼。”
鄭敘“嗯”了一聲。
手指剛碰到皮膚,鄭敘就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珞珈沒抬頭,她儘可能輕柔地把藥膏均勻地塗抹在青紫的地方,鄭敘靜靜地注視著她專注的側臉,沒再發出一點聲音,仿佛藥到病除了。
處理好了身上的傷,該處理臉上的傷了。
即使鼻青臉腫,這張臉依舊是帥的。
而且他現在沒戴眼鏡,斯文敗類的氣質斂起不少,反而冒出些曾經的少年氣。
果然眼鏡才是斯文敗類的本體。
珞珈用棉簽沾了酒精,小心翼翼地給傷口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