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 端木龍陽六十大壽。
天光剛亮時,端木文璟便醒了。
溫香軟玉抱滿懷,他勾唇一笑, 低頭吻上嬌妻眉間, 卻發現懷中人皮膚滾燙, 竟是發了高燒。
端木文璟雖出身醫藥世家,卻不通醫術, 他急忙喚人去叫大夫, 珞珈被吵醒, 嗓音微啞道:“璟哥哥,怎麼了?”
“你發燒了, ”端木文璟蹙眉道,“昨夜睡前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燒得這麼厲害。”
“我沒事, 今日是父親六十大壽,事務繁多, 我得趕緊起來了。”珞珈作勢要起身,卻被端木文璟箍在懷裡, 動彈不得。
“璟哥哥。”珞珈軟聲喚他。
“撒嬌也沒用,”端木文璟溫聲道, “今日你必須躺在床上好生休養,哪裡也不許去, 壽宴之事有我和母親, 府中還有一眾管事, 出不了亂子,你無需憂心。”
珞珈垂眸自責道:“我這身子實在太不爭氣了,怎麼偏偏在今天……”
端木文璟輕輕地吻上她的唇,打斷了她的話,他抬起頭,溫柔地撫摸著她滾燙的臉頰,低聲道:“你已經辛苦操勞了一個月,是時候休息休息了,無需自責。”
珞珈道:“可母親那裡……”
“我會去交代的,你彆多想了,”端木文璟微笑著道,“時辰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珞珈聽話地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裡昏昏睡去。
未幾,藍秋領著大夫進來,隔著床幃把了脈,說是陰虛內熱所致,開了一副百合固金湯,府中便有藥材庫,端木文璟立刻著人去取藥,等藥煎好了又親自喂珞珈喝下,絕不假手於人。
珞珈自睡下後便一直昏沉未醒,端木文璟叮囑藍秋好生照看,更衣後匆忙走了。
臨近午時,藍秋將珞珈喚醒,道:“少夫人,奴婢讓廚房熬了八寶粥,起來吃一點吧,墊墊肚子才好喝藥。”
珞珈撐著床坐起來,藍秋忙將枕頭墊在她身後,然後拿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皺眉道:“怎麼燒一點都沒退,反而越來越燙了呢?要不要再找大夫來瞧瞧?”
珞珈輕輕搖頭,聲音因高燒而微啞:“不必了,等壽宴結束再說吧。璟哥哥可回來過?”
藍秋點頭道:“巳時回來過一次,見少夫人睡著,坐了一會兒就匆匆走了。”
珞珈道:“壽宴可開始了?”
藍秋道:“午時才開宴呢,還有一刻鐘。”
珞珈不再說話,藍秋喂她喝粥,喝完粥又喝藥,喝完藥含一塊冰糖壓苦味,然後重又躺下。
端木文璟以讀書為業,極為喜靜,故而他的雲停院在端木府最深處,離外宅很遠,嘈雜聲傳不到這裡,四下一片寂靜。
珞珈側躺著,剛好可以看見窗台上盛放的幾盆四季海棠,成簇的花朵鮮紅如血,隱約還能嗅到絲縷清香。
未幾,喧鬨聲由遠及近而來,打破了寂靜。
珞珈知道,廝殺已經開始了,並向內宅蔓延而來。
又過了半晌,藍秋才後知後覺地聽到雜聲,她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起身道:“外麵怎麼這麼吵?奴婢出去看看。”
藍秋出去了,便再也沒回來。
珞珈依舊靜靜地躺著,仿佛無事發生。
“哐!”
房門猛地被撞開,端木文璟踉蹌著跑進來,急聲喊:“清妹!清妹!”
珞珈坐起來,虛弱道:“我在這裡。”
端木文璟衝到床前,直接將珞珈打橫抱起,快步往外走。
珞珈摟住他的脖子,疑惑地問:“璟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
端木文璟粗聲道:“來不及解釋了,我先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雲停院離藥材庫不遠,端木文璟抱著她一路小跑來到藥材庫,轉動開關,打開一道暗門,然後抱著她走進密道,徑直下到地庫,這裡是存放珍稀藥材的地方。
把珞珈放到椅子上,端木文璟粗喘著說:“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很快回來。”
端木文璟轉身要走,珞珈急忙抓住他的手,楚楚可憐道:“璟哥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彆丟下我,我好害怕。”
“這裡很安全,彆怕。”端木文璟隨手拿起一本醫書放到珞珈麵前,“你先看會兒書 ,我很快就回來找你。”
端木文璟掙開她的手,快步離開,珞珈彈指一揮,一枚銀針飛射而出,端木文璟猛地定住,隨即軟倒在地。
·
端木文璟醒來時,已是十日後。
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雙手雙腳都戴著鐐銬,鐐銬連著鎖鏈,鎖鏈的另一頭纏繞在床柱上。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腳,鎖鏈嘩啦作響,卻掙不開束縛。
“吱呀。”
他聽到開門聲,立即轉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隻見走進來一個白衣女子,身姿窈窕,長發及腰,貌若天仙,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你是誰?”端木文璟啞聲問,“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珞珈走到床前,彎腰坐下,嫣然一笑,道:“璟哥哥,你終於醒了。”
端木文璟皺眉:“你到底是何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珞珈用賀巒清的聲音道:“我是你的清妹,你的妻子呀,璟哥哥。”
端木文璟又驚又怒:“你把清妹怎麼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