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拉西扯地聊了這麼半天,卻誰都不提生意的事,珞珈雖然有點著急,但也沒貿然開口,畢竟商業談判不是她的領域。
第二瓶酒也很快被喝完,珞珈瞧著衛燕棠和阮常聞都有了醉態。
阮常聞看了看表,說:“飯店對麵就是麗華,現在正是最熱鬨的時候,要不我們過去坐坐?”
下車的時候珞珈就留意到了,飯店對麵是個夜總會,霓虹燈絢爛奪目。
衛燕棠說好,珞珈自然沒有意見。
於是三個人轉戰麗華夜總會。
夜總會裡載歌載舞熱鬨非凡,原本以為很難找到座位,沒想到阮常聞有專座,不管他來不來都會為他保留。
剛落座,就有人端著酒杯來和阮常聞打招呼。
寒暄幾句後,來人把視線落到珞珈身上:“聞少,這位美女是誰?她一進來,這裡的其他女人就都黯然失色了。”
阮常聞笑著說:“說了你也不認識,喝你的酒去。”
來人又瞄了珞珈兩眼才走,阮常聞笑著問衛燕棠:“衛兄還能喝嗎?”
大概是燈光的緣故,衛燕棠的臉色比在飯店時又紅了幾分,他笑著說:“奉陪到底。”
“爽快。”阮常聞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一瓶洋酒,珞珈則要了一杯溫水。
酒水和果盤一起端上來,阮常聞和衛燕棠又喝起來。
珞珈歎氣,看來今夜是不醉不歸的節奏,到底什麼時候說正事啊?真讓人捉急。
舞台上的歌女唱起一首宛轉悠揚的舞曲,男士紛紛邀請女伴出去共舞,阮常聞也向珞珈伸出手:“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珞珈把手交到阮常聞手上,和他手牽著手走向舞池。
她的交誼舞還是上次在聯誼舞會上跟曾嘉樹學的,但是學了個半吊子,她生怕踩到阮常聞的腳,所以跳得小心翼翼,肢體僵硬。
阮常聞也好不到哪去,美人在懷,近在咫尺,呼吸間,鼻端全是她的香甜氣息,這太考驗他的定力了。
珞珈還是踩到了阮常聞的腳,她仰著臉對他說對不起,阮常聞耳朵裡一直嗡嗡作響,聽不清她在說什麼,隻看見她的嘴唇在動……她的唇看起來那麼柔軟,親起來一定很舒服……他用儘全部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沒有親下去,但下-身的變化卻不是他能控製的。
衛燕棠坐在昏暗的燈光裡,隔著雙雙對對看著舞池裡的珞珈和阮常聞。
他看到阮常聞的手摟著珞珈纖細的腰肢,他看到珞珈微仰著臉對阮常聞笑,兩個人正在說著什麼……他的腦海裡亂糟糟的,各種想法左衝右突,他卻什麼都抓不住,隻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好像灌了鉛一樣。
衛燕棠知道,他醉了。
或許這就是阮常聞的目的,把他灌醉後就可以輕薄珞珈。
癡心妄想。
他要盯緊他,他要保護珞珈,他決不能倒下。
好熱,口渴。
衛燕棠抬手扯了扯領帶,然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珞珈越跳越好了,舞步變得輕盈,反而阮常聞步伐淩亂,不時和旁邊的人發生碰撞,但也沒人敢說他半句不是。
“你是不是醉了?”他比她高了一頭,兩個人又離這麼近,她說話時就不得不仰視他,“要不我們彆跳了,回去坐著吧。”
“我沒醉,”阮常聞啞聲說,“把這支舞跳完再回去。”
珞珈頓了頓,實在忍不住了,她低聲開口:“來平陽前,我媽生病了,我原本想早些辦完事好回去照顧她,沒想到火車被炸,燕棠哥哥受傷,轉眼已經耽擱了快半個月。昨天往家裡打電話,我爸說我媽的病還沒見好,我實在擔心得很,但這邊的事沒辦完我又不能回去,唉……”
她說話時長睫低垂,眉尖輕蹙,格外惹人憐愛,阮常聞隻想把她抱進懷裡哄。
“你讓衛燕棠明天去藥廠找我簽合同,”阮常聞聲音低柔,“後天你們就可以回京州。”
珞珈驚喜:“真的嗎?”
阮常聞笑著點頭:“真的。我還可以給你們一張通行證,賀州現在已經被燮陽軍隊占領,沒有通行證誰都不放行。”
“你幫了我們這麼大忙,”珞珈一臉感激地看著他,“我該怎麼感謝你?”
阮常聞拚命把那些癡心妄想壓下去,微笑著說:“我是家中獨子,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妹妹,每天跟在我後麵甜甜地叫我‘哥哥’。剛才聽你喊衛燕棠‘哥哥’,我就特彆羨慕,你能不能……也喊我一聲‘哥哥’?”
珞珈有點意外。
她還以為阮常聞會提什麼汙汙的要求,沒想到他是走純情路線的,看錯他了。
不過,男人們對“哥哥”這個稱呼是有什麼執念嗎?她已經有好幾個好哥哥了,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珞珈看著他喊:“哥哥。”
阮常聞低低地“嗯”了一聲,眼底的柔情濃得幾乎要溢出來。
舞曲結束了。
珞珈和阮常聞回到座位,發現衛燕棠已經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珞珈喊他兩聲,毫無反應。
阮常聞得意地笑:“在喝酒這件事上,我還沒輸過誰。”
珞珈:“……”
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男人的快樂她不懂。
珞珈說:“看來我們得回去了。”
阮常聞點點頭,招手叫來兩個服務員,一人一邊把衛燕棠架出了夜總會。
衛燕棠被放進汽車後座躺著,阮常聞說:“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們。”
“不用,”珞珈說,“來的時候就是我開的車,我再開回去就是了。”
阮常聞驚訝:“你還會開車?”
珞珈笑著點頭:“嗯。”
她朝他揮揮手:“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阮常聞點頭:“好。”
珞珈走到駕駛席,開門坐進去,發動汽車,緩速出發。
阮常聞站在馬路邊,直到珞珈的車消失在視線儘頭,他才長歎一聲,腳步虛浮地向著夜總會走去。
人有三苦,愛彆離、求不得、憎怨會。
他竟然在同一個女人身上嘗到兩次求不得的滋味,苦上加苦。
今晚若不大醉一場,恐怕無法入眠。
因為擔心衛燕棠會從座位摔下去,所以珞珈開得很慢。
夜已深了,街邊的店鋪關門閉戶,隻有路燈發著幽幽的光,路上車不多,路邊間或有三兩行人,淒清得有些不真實。
衛燕棠睡了一路,車停在馮家門口的時候已近十一點了。
珞珈熄火下車,打開後車門叫了衛燕棠兩聲,他依舊毫無反應,她隻好去敲大門。
很快,馮鶴鳴趿拉著拖鞋穿著褲衩背心來開門,一臉還沒睡醒的困倦。
“表姐,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等不著你們就先睡了。”馮鶴鳴往她身後看了看,“衛大哥呢?”
珞珈笑得無奈:“他醉得不省人事,在車裡躺著呢,還得麻煩你把你扛進去。”
馮鶴鳴走下台階:“事情談成了嗎?”
珞珈說:“成了,明天去藥廠簽合同。”
“太好了,”馮鶴鳴拉開車門,“那你們是不是就要回京州了?”
“嗯,打算後天走。”珞珈幫著馮鶴鳴把衛燕棠拽出來,“小心他的腿。”
“怎麼喝得這麼醉?”馮鶴鳴被衛燕棠身上的酒氣熏得直皺眉,“一定是阮常聞灌他的吧?”
珞珈說:“他們倆喝了兩瓶紅酒又喝了半瓶洋酒,就成這樣了。”
“混著喝就是容易醉,”馮鶴鳴把衛燕棠的胳膊搭在脖子上,半拖半抱地往裡走,“衛大哥明天肯定要難受了。”
進了內門,珞珈小聲說:“輕點,彆把舅舅和李媽媽吵醒了。”
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間,馮鶴鳴小心翼翼地把衛燕棠放到床上,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珞珈說:“你把車停好就可以接著睡了。”
馮鶴鳴看了眼床上的衛燕棠,說:“那你也早點睡,晚安。”
珞珈點頭:“嗯,晚安。”
馮鶴鳴關門出去了。
珞珈打開床頭的風扇吹了會兒,幫衛燕棠脫掉鞋襪,脫掉西裝外套,摘下領帶,然後去洗手間打了盆涼水,打算幫他擦一下手和臉。
她把毛巾浸濕,擰乾,先幫他擦手。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很平整,她和他對掌,他的手指比她長出一截。
擦完手,把毛巾放進水裡揉兩下,擰乾,接著擦臉。
她動作很輕,從額頭往下,擦過顴骨、臉頰、下頜,然後是脖子、鎖骨。
她之前就覺得他的喉結生得很性感,她用手輕輕摸了摸,感到指腹下的凸起動了下,抬頭一看,驀地和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撞上了視線。
“你……”
“你又到我夢裡來了。”
衛燕棠的聲音又低又啞,磁性撩人。
又?
他之前也夢到過她?
珞珈的心跳忽然開始加速。
她“嗯”了聲,輕輕地問:“你想在夢裡見到我嗎?”
衛燕棠定定地看著她,卻不回答。
珞珈歎氣:“看來你並不想見到我。”
衛燕棠微微搖頭:“我想,但是我更害怕見你。”
珞珈問:“為什麼害怕?”
衛燕棠說:“我怕我會失控,對你做出不該做的事。”
珞珈心如鹿撞:“這是夢裡,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衛燕棠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我不可以,我不能……”
珞珈感覺到希望的曙光正照耀著她:“你可以的,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燕棠哥哥,我喜歡你。”
衛燕棠看著她怔了怔,艱難地說:“我也……喜歡你。”
喜悅瞬間在心裡爆開。
成功了!她終於!成功了!
珞珈竭力控製自己不要喜形於色,怕把衛燕棠嚇醒。
她緩緩靠近他,蜻蜓點水地親了下他溫熱的唇,眉眼彎彎地看著他說:“燕棠哥哥,我好喜歡你。”
衛燕棠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啞聲說:“我忍不住了。”
珞珈說:“那就不要忍了。”
話音剛落,衛燕棠一隻手覆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唇壓在他唇上,混著酒氣的灼熱呼吸瞬間侵入她的口腔,另一隻手則勾住她的腰,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了身下。
珞珈抬手環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他。
徐孟欽的臉倏地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
珞珈更緊地抱住衛燕棠,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願意想,她隻想得到這個男人,完成任務,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以免衛燕棠清醒過來,必須速戰速決,她用儘全力翻了個身,和衛燕棠顛倒位置,嘴唇向下,吻上他的喉結,手也向下,拉開了西裝褲的拉鏈。
衛燕棠結束得很快。
他們又變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勢,衛燕棠沉重地壓在她身上,把臉埋在她頸間喘息,呼出的熱氣幾乎要灼傷她。
汗流進了眼睛裡,蜇得珞珈睜不開眼,她還被衛燕棠壓得喘不上氣,卻一動不敢動,生怕弄醒了他。
她等啊等,等他的喘息聲漸漸平複下去,等他的呼吸變得舒緩均勻,她已經快被壓成標本了。
“燕棠哥哥?”珞珈低聲喊。
身上的人已經陷入沉睡,毫無反應。
珞珈小心翼翼地掙紮著從他身下出來,活動一下被壓麻的手腳,長出一口氣。
她下床去,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把衛燕棠的褲子提上,又把他從趴著扳成側躺——醉酒的人一定要側著睡,可以降低因為嘔吐導致窒息的風險。
把風扇調到最大,關上燈,珞珈輕手輕腳地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走回去,摘下左邊的耳墜,放到了枕頭邊,然後端著洗臉盆走出去。
進了衛生間,珞珈把水倒掉,站在洗手池前照鏡子。
妝被汗弄花了,頭發亂成雞窩,像個瘋子。
她很想洗個澡,又怕打擾彆人睡覺,洗了把臉就回房去了。
脫掉裙子才發現流血了,男人太大除了讓女人受傷其實並沒什麼卵用。
她擦乾淨,換上睡衣躺在床上,風扇呼呼地吹著,終於舒服些了。
明明又累又困,但是卻興奮得睡不著。
原以為衛燕棠是塊難啃的骨頭,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她吃乾抹淨了,酒真是個好東西。
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動心的,他隱藏得可真好,竟然躲過了她的火眼金睛。
珞珈翻了個身,不經意瞄見掛在牆上的日曆,突然一個激靈。
糟糕,她現在正處於危險期,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可這深更半夜的,上哪兒弄避孕藥去。
隻能明天再說了,而且一次就中的幾率微乎其微,不用太擔心。
珞珈欠身關燈,決定數綿羊催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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