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
元淮抬頭看著戰艦壓低到幾乎離地麵隻有幾米的高度,不斷聚光的炮火正對著在戰艦下顯得渺小的幾個人。
雖然元淮對這個不斷聚光的炮火威力不是太了解,可看著周遭的斷壁殘垣,再對比麵前那幾個身形不太利索的青年男女,猜也能猜到,這炮火隻要攻下來,這幾個人都是凶多吉少。
正在這時,那名白發青年抬手毫不猶豫的從自己的腹部挖了什麼東西出來,那東西似乎金屬製成,閃著微光,微光在戰艦不斷聚攏的強光對比下,幾乎模糊的看不清楚。
這東西似乎對那名半死不活的白發青年十分重要,在他將這鐵疙瘩挖出來後,圍繞著他的幾名男女紛紛麵色大變。
“不行!那是老師給你維持生命的東西!”
“海宸!住手!我們不需要你來保護!”
海宸?
元淮站在一旁,與這連天的戰火不入。
原來這奇奇怪怪的白發青年叫做海宸嗎?
頭頂戰艦不斷聚攏的強光已經準備完畢,在這時激射下來。
海宸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東西拋了出去,那渺小的圓球在空中與刺眼的炮火相撞,瞬間展開巨大的光屏,不斷阻攔著炮火的攻擊。
但情況並不樂觀,不過數秒,光屏就出現了裂縫,坐在輪椅上名為海宸的白發青年反握手裡的機械炮,將身邊的幾個人紛紛打飛出去。
那幾個人落地後快速翻滾穩住身形,立刻要衝回來。
光屏在這時徹底破碎,一時間周遭的一切都被巨大的爆破衝擊,聲音從刺耳的嗡鳴變成了詭異的安靜。
元淮就站在附近,那炮火卻傷不到他分毫。
等火光慢慢消失,周遭隻剩下建築的殘骸,頭頂的戰艦似乎對這場景十分滿意,立刻後撤離開。
元淮看著戰艦消失,抬腳踏上狼藉的土地,慢慢往前走。
那幾名被擊飛的青年男女早在炮火的衝擊中昏厥,各個受傷不輕。
元淮用靈力聚攏成絲,挨個探尋一番,發現他們雖然受了重傷,卻不至於死。
倒是有個人快死了。
他來到戰火的最中央,看到了被破碎的磚土掩蓋住半個身體的白發青年。
青年身上的傷口眾多、傷勢嚴重,大多數傷口都暴露出了骨頭,偏偏他一雙紅瞳仍舊奪目、堅毅。
元淮居高臨下的站在身體破爛的白發青年麵前,看著青年的目光有些稀奇:
“你快死了。”
青年紅瞳微動,視線落到了元淮身上。
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微開合。
元淮讀懂了唇語,這人在說:
“我知道。”
戰火過後,仍舊一身白袍纖塵不染的元淮與周遭不入。
“你不怕死?”
元淮的黑眸深深看進青年的紅瞳裡,想要在裡麵找到一點害怕或是恐慌,可是沒有,這青年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眼眸裡也隻有堅定與不屈服。
白發青年似乎想要起身,最後卻隻是徒勞的動了動脖頸,他倒是終於找到了點能夠說話的力氣,隻是氣管在炮火的衝擊中受到了傷害,聲音嘶啞難聽。
“我不想死。”
元淮心中的稀奇逐漸擴大,他活了快兩千年,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他微微彎腰,半蹲在青年麵前:
“我可以救你。”
聽了元淮的話,青年麵上的神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紅瞳死死盯著元淮,用他嘶啞的嗓音詢問:
“代價?”
元淮輕笑,左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成刃,在右手手腕輕輕一劃,涓涓鮮血順著纖細皓白的手腕流了下來,滴在了青年的唇邊。
醫修元淮,差一步即可登臨為仙,卻因心似明鏡而窺破一絲天機,被天道甩出了塵世間。
白發青年傷勢過重,元淮目前並無現成的靈丹妙藥,但他既是一步登仙,自有一身修煉得堪比神藥的血肉。
奄奄一息的白發青年察覺到了血液中蘊含的生機,喉嚨微微滾動,咽下了不斷滴到唇邊的血液。
隨著血液的吞咽,他的身體逐漸有了力氣。
他慢慢爬了起來,靠著雙手的力量半撐著身體,抬手抓住了元淮潔白的袖袍,袖袍上立刻被印上了一片臟汙和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