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這個硬漢跪在了元淮的麵前。
天道自有定數。
元淮算出了他可以離開星際的時間,在離開前,將自己的金丹一分為二,一半融進了海宸的體內,一半偽造成未受損的模樣,重新放回了自己的丹田。
同時,他在海宸和自己的腦海分彆下了一道禁製。
“你我既然能夠跨越時間相見多次,若是有緣,自會跨越時間與世界再次重逢,若是你命不該絕,便會再遇到我,若是遇不到,那半顆金丹也能保你些歲月。”
又是一個雷雨夜,元淮離開了星際。
海宸從睡夢中醒來,隻覺得枕邊冰涼。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最近身體莫名的不適感似乎消失了,但消失的又好像不隻是那些不適。
元淮重新回到了仙界,遺忘了關於海宸的一切。
他是劍修,劍修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多是無情。
可隻要能說得出的關於劍修的情緣,哪一段又是完美收場的。
劍修動情,便是毀了自己。
仙路茫茫,元淮對自己向來很狠。
他知道帶著對海宸的那些即將發芽的念想回到仙界,隻會影響他修行的進程。
所以他遺忘了一切,甚至讓海宸也遺忘了這一切。
從一片已成廢墟的桃花源中走出來,元淮隻記得一件事,他要轉劍為醫,他要再次飛升。
眨眼間,又是千年。
天道衍衍,一切自有定數。
海宸在瀕死時,終於再次遇到了元淮。
哪怕他什麼都不記得,哪怕此時的元淮對他來說是陌生人。
但他身體的潛意識告訴他,抓住,絕不放手。
一夢千年,元淮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海宸的腿上。
海宸的一隻手像安撫小孩子那樣,輕輕拍著元淮的後背,他似乎一直在等元淮醒來。
元淮抬眸,看著海宸蒼白的碎發和血紅的眼瞳。
這是一張成熟男性的臉,他的上千年,在海宸這裡,不過是過了數十年。
想想,就覺得很生氣。
元淮突然伸出手,用力掐上了海宸的臉頰,直掐得海宸臉頰變了形也不鬆手。
海宸一開始還任由元淮動手,漸漸地覺得太疼,就忍不住伸出手覆蓋在了元淮的手背,聲音也有些變調:
“元淮,好疼。”
另一邊,看到元淮醒來想要湊過來的凱陌幾人紛紛停住了腳步。
他們怎麼總覺得元淮醒來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勁,那種無人能夠插足的親昵感是怎麼回事?
凱陌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問問元淮的身體怎麼樣了,剛往前邁了一步,海宸突然看了過來。
冰冰冷冷的一眼,將凱陌釘在了原地。
奈林立刻拽了把凱陌,幾個人悄悄離開。
元淮在海宸的手覆上來時就立刻鬆開了,他起身看向戰艦的窗外。
“我昏迷時都發生了什麼?”
海宸便將之前的事說給元淮聽,元淮聽了微微皺眉,說道:
“蟲母……當真是那隻巨大到不能動的蟲族?”
海宸愣了一下,隨後也皺起了眉。
蟲母都很巨大,攻擊力低微,隻負責產卵,沒有行動能力,這是星際人民的常識。
但為什麼會有這種常識,海宸從沒有思考過,就像一個人為什麼要思考西紅柿能吃一樣。
“如果那種東西隻是假象呢?或者並不是所有的蟲母都是那種模樣。”
元淮是仙界的人,他沒有星際一些既定的常識,反而一語驚醒夢中人。
“中計了,真正的蟲母早就逃了,這麼看來……也許那個人……就是蟲母。”海宸指的是口口聲聲想要得到元淮身體的人,“如果蟲母可以來回轉移選擇載體,那麼星際這麼多年來殺死的‘蟲母’,可就是笑話了。”
如今元淮大腦中的禁製消失,他其實還知道一些關於星際的密辛,但在將這些事情告訴海宸之前,他需要搞清楚另一件事。
“你大腦中的禁製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海宸愣了下,隨後勾唇微笑:
“你終於想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又沒想起來呢。”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張口,將自從之前比賽元淮放在他身上一直沒有收回來的金丹吐出。
“還要多虧了它,它在我身體裡的時間越久,我想起來的就越多,直到……完全想起那些被你封印的一切。”
海宸說到最後,神情逐漸變得冷漠,冷漠下又藏著些彆的什麼東西,像是憤怒,又像是受傷。
他緩緩靠近元淮,在氣勢上居然隱隱有壓了元淮的趨勢。
“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告而彆?為什麼……要讓我忘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