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剛剛吃了一碗麵,這會都吃得有些停不下筷。
師墨讓人上了些普通的茶水,解膩消食。
沒多久,嚴建茂和周翠拎著籃子來了,兩人都是口無遮攔沒臉沒皮的性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吃飯,咧嘴笑著就朝師墨湊過去。
“弟妹好啊。”
師墨笑笑,“建茂大哥和周翠嫂子也來食堂買飯?”
村民在食堂買飯是有補貼的,每人每月,隻要是在工廠有分紅的人家,就有定量補貼,補貼由工廠提供,是師墨為了給大家改善生活,弄出來的,也算是一種福利。
補貼不管用不用都有,沒有時間限製,可以存上一起用,也可以一天用一點。
這段時間都在山上忙活,在家的時間少,大家都懶得做飯,所以許多村子裡的人都拿著補貼來買菜,回家自己煮一鍋飯,或者就著冷窩窩頭就能吃一頓,方便不說,比自己做的好吃,一舉兩得。
嚴建茂笑嗬嗬的擺擺手,“不買飯,不買飯,我是來給裕西送吃的,孩子媽特意做的雞蛋酥,她做飯不好,但做這個是一絕,大家夥都嘗嘗,裕西今天受累了,多吃點。”
師墨看了眼王裕西,挑挑眉,“是嗎?”
王裕西涼悠悠的瞪了眼嚴建茂,嚴建茂討好的笑笑,他不來不行啊。
師墨在王裕西腦袋上揉了一把,“不知我家裕西今天做什麼了?”
師義鋒眾人也停下筷,看著嚴建茂。
嚴建茂難得沒有口花花,一本正經的複述了今天的事,師墨逐漸斂了笑。
任丹華一拍大腿,拉著王裕西檢查,還跟嚴老娘抱怨,“親家奶奶,您瞧瞧,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這孩子傻吧,您說說,誰敢徒手去拽車的,聰明孩子能做這樣的事嗎?哎喲,我這心臟啊,你這孩子,是要嚇死我啊,回來怎麼不說,有沒有傷到哪?胳膊疼不疼?身上疼不疼?也不知道有沒有傷著內臟,聽說好些傷當時沒感覺,後麵發現就晚了。”
“對對對,咱們得去醫院看看,老頭子,”季慧芳忙喊,“趕緊的,杵在那乾啥,去套車,上縣城去。”
嚴大智動了動屁股,覺得應該大概是不用去縣城的,轉頭去瞄師義鋒,一本正經的擔心,比自己做得好多了。
嚴老娘抖著手拉住少年,老太太第一次見到拖拉機的時候,還腿軟,後來都不敢近看,想著這麼瘦弱一孩子,連人帶車從懸崖邊上拽回來,心口咚咚跳,忍不住想,要是沒拽回來,反而把自己推下去了,可怎麼辦,越想越怕,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他幾下。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你要有個萬一,讓你師姨,讓你嚴叔叔咋辦?還不趕緊說說,有沒有哪不舒服。”說著還不斷給王裕西使眼色,讓他趕緊跟師墨認錯。
王裕西可憐巴巴的瞅著師墨,小心翼翼的伸出修長的手掌,“師姨,手疼。”淡藍的眸子,泛著盈盈水光,一縷落日餘暉剛好從窗戶投射進來,落在少年身上。
此刻的少年,不像是普通人眼裡的異類,反而如同神話傳說裡,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子,縹緲虛無。
師墨歎息一聲,哪還能生得起氣,拉過少年的手看了看,沒有一絲傷痕,就是掌心有些紅,師墨嚴重懷疑,是他剛剛自己揪的。
“自謙,去家裡幫裕西哥哥把藥膏拿過來。”
“知道了媽媽。”精致美少年衝王裕西齜齜牙,一溜煙跑了。
王裕西淡藍的眸子裡閃過得意,轉瞬,又可憐兮兮的瞅著師墨。
嚴建茂看師墨身上的氣息沒那麼冷了,趕忙讓周翠把籃子遞過來,“弟妹啊,裕西能耐著呢,你也彆擔心,就是做事有難免點衝動,好好說說他就是,可不能動氣。你看,這個要不都嘗嘗?”
師墨看了眼少年,乖乖巧巧的,一看就很好欺負,“還不謝謝建茂叔和周翠嬸。”
清冷的少年聽話的接過籃子,不鹹不淡的道了聲謝。
嚴建茂兩口子受寵若驚,忙說不用。
師墨也沒多客套,“我家孩子是個悶葫蘆,什麼話都不會主動說,勞煩建茂大哥和嫂子跑一趟,雞蛋酥做得不錯,以後要是嫂子忙得過來,就多做一些送到食堂,給大家添個菜,該給嫂子的辛苦費少不了。要是忙不過來,煩請嫂子將做法教給桃枝嫂子,咱們公是公,私是私,該多少不能讓嫂子吃虧。”
這樣的隨口決定,對嚴家大隊的人來說,習以為常,嚴家大隊很多事情,都是師墨張口決定下來的。
但對勘探隊的人來說,卻有些不敢相信。
一個年輕小媳婦,可以躍過村子裡的長輩,不顧就在旁邊的大隊長,隨口決定食堂的事,而且看她的樣子,能決定的,好似並不止食堂,似乎整個嚴家大隊都是她在當家,其他人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就有些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