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爾顯本人也更是完全沒有料到,那個三月裡從寧遠率軍北上,剛剛給鬆山解了圍的明軍小將,此時此刻竟然會出現在大清的大後方,膽大包天地出現在熊嶽城外,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根本沒有給自己預留什麼後手,接到彰庫善的命令之後,又確認了是對方是海盜上岸,很快就把許官堡裡的主力人馬派了出去,隻剩下了一些老弱婦孺和尋常的屯丁堡卒。
往常,遇上了小股海盜們上岸打劫,許官堡有了這些普通的屯丁堡卒,加上相對完整的圍牆壕溝,自保完全沒有問題。
對此,許爾顯當然非常清楚。
作為尚可喜的左膀右臂,平常他要麼就是跟著尚可喜征戰在外,要麼就是長時間留駐海州等地軍中,一年到頭很少有時間回許官堡閒住。
這幾年來,許官堡也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複州灣一帶海盜隊伍的攻擊,但是最多也就是損失一些堡外的糧食罷了。
至於有著高牆深壕的許官堡,從來沒被打破過,每回都憑借著自有的力量保全了自己。
這一回,他以為還跟從前一樣,即使自己派出了身邊的人馬,即使受到了海盜隊伍的突然襲擊,他也一樣可以憑借許官堡的堡牆工事和一批屯丁堡卒守住許官堡。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不同了。
這一回,複州灣的幾支海盜隊伍前所未有地聯合在了一起,以近千人的規模發起進攻,搞得許官堡的屯丁堡卒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而且這一回,複州灣的海盜隊伍還搞來了楊振給他們的幾顆威力倍增的萬人敵,出人意料地炸毀了許官堡賴以憑借的堡牆。
再一點,呂品奇所部騎兵,就在許官堡的堡牆被炸塌了一大段的關鍵時刻,出人意料地抵達了現場,並且與爭先恐後蜂擁而入的海盜們一起,呼嘯著衝了進去,徹底擊潰了堡內的一切有組織抵抗。
許官堡內本來就是人手不足,堡牆破了之後,麵對洶湧而來的海盜隊伍,又失去了有效的組織指揮,頓時陷入了雙拳難敵四手的悲催境地。
與此同時,呂品奇所部鐵騎的出現,卻也讓許爾顯在生死關頭看到了一線生機,自以為對遼西靖東營有所了解的他,終於在重圍之下選擇了棄械投降。
呂品奇所部鐵騎,雖然不是靖東營的所謂寧錦鐵騎,但是他們與遼西明軍騎兵的裝束卻基本一樣——
他們清一色都是頭頂鐵盔,身披鐵甲,背負弓箭,橫挎腰刀,手持長矛、圓盾,馬背的一側往往還帶著一支三眼銃。
呂品奇所部鐵騎的這身裝備,讓許爾顯在危急時刻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也讓他徹底斷送了自己的生機。
到得午時三刻前後,許官堡裡的殺戮就全部結束了。
除了二百多哭哭啼啼的女眷婦孺留下了性命之外,那些跟著許爾顯一起棄械投降的許爾顯舊部老弱以及幸存的屯丁堡卒,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包括許爾顯的老父,已經七十來歲而且病入膏肓氣息奄奄的許老太爺,也被拖出來驗明正身,然後砍掉了那顆留著一條花白小辮的腦袋。
到了當日下午的未時,楊振、胡長海、呂品奇各路人馬在許官堡裡的斬獲,全部清點了出來。
除了斬獲三百餘顆留著金錢鼠尾的二韃子頭顱,以及二百多女眷婦孺之外,許官堡裡發現的存糧、存銀、軍械物資,更是令得眾人眉開眼笑、大喜過望。
光算存糧,許官堡裡就有現成的麥子三百六十斛,稻米一百八十斛,高粱米二百四十斛,其他馬匹、騾子、豬、牛、羊上千頭,草料無數。
同時,在仇震海的引領下,攻入許官堡的幾路人馬累計起獲的大宗金銀又有不少。
其中金一項,包括各種金錠、金元寶以及金釵、金鐲等金器在內,累計兩千二百多兩;銀一項,包括各種銀錠、銀元寶、碎銀以及銀器在內,累計兩萬五千六百多兩。
除此之外,繳獲長牌、長槍、腰刀、弓箭各數百件,另有鳥銃火繩槍二百餘支,現成火藥六十斛,製作火藥的硫磺、芒硝等約合三百斛。
單從存有火藥以及製作火藥的原材料上來看,許官堡此前應該是有火炮的,不過他們這一行人打破許官堡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大小火炮的存在。
事實上,也是他們這一行來的是時候,為了鑄造重炮,這些年韃子將來遼南地區所有城池上明軍遺留的大小火炮,全都拆除了運回盛京集中使用。
不光是小小的許官堡不可能私藏火炮,就是正經的有著滿韃子駐防的熊嶽城,也是一門火炮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