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老炮頭、青山好兩個,得知楊振就是憑借著手底下那點人馬,硬生生打退了喀喇沁人多達數千的騎兵衝擊,心底下暗自咂舌不已。
喀喇沁部的騎兵主力,對他們這些落草為寇的山賊馬匪來說,絕對是不可招惹的存在。
對他們來說,每每聽說喀喇沁的騎兵來了,那就隻有聞風而竄的份兒,從來沒有敢於正麵硬抗過。
然而現在,這個不可招惹的存在,卻在楊振這裡一腳踢在了石頭上,而且幾乎是生生踢折了一條腿。
看著楊振隊伍裡帶回的一匹匹上好的戰馬,看著那些戰馬身上懸掛著的麵目猙獰的禿發結辮的頭顱,還有楊振一行人士氣高昂的精氣神,青山好在心底裡,終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麻子李率隊投奔了楊振,如今成了楊振手底下備受倚重的把總官,此番充任向導有功,回去以後恐怕立受重用。
草上飛胡圖格的意圖已經十分明確,恐怕不久就會亮明態度,改換門庭,起碼前番跟自己有了那層嫌隙之後,是不會再回青巒嶺了。
這兩個人,都曾在青巒嶺與青山好共事,那時候,青山好打定的主意是,要麼吞並他們兩個的人馬,要麼就把他們都擠走。
現在,這兩個曾經在青巒嶺上的共事之人,一個已經投靠了楊振,一個可能即將投靠楊振,表麵上看,倒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意了,從今往後,青巒嶺上就是自己一家的地盤了。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沒有了麻子李,再沒了草上飛,隻剩下自己這一支勢單力孤的人馬,自己真的能夠在青巒嶺生存下去嗎?
自從胡圖格基本表明了投靠楊振鬆山官軍的態度之後,青山好就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
他猶豫來猶豫去,就是拿不定最後的主意。
但是這一回,打勝了麵對喀喇沁數千騎兵進攻的山口阻擊戰之後,得勝歸來意氣風發的楊振隊伍,終於令他拿定了主意。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雖然是一句俗語,可也反映出了人性的特點。
再說了,這一回楊振在喀喇沁人的地盤上劫了來自張家口的商隊,還把追來的喀喇沁人打得吃了這麼大的虧,那麼接下來,喀喇沁人指不定要在這一帶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呢!
包括大清國的滿韃子,難道會坐視他們與宣大地區奸商們之間的商路,從今往後就這麼斷絕了嗎?
不會的。
如果悄沒聲息地劫了這支商隊,誰也沒有驚動,那還好說。
然而這回既然已經驚動了喀喇沁,而且還叫喀喇沁人吃了這麼大的虧,那麼滿韃子或許會跟以往塞北馬賊鬨得最凶的時候一樣,前來參與追剿。
這就麻煩了,到時候自己即使不投靠楊振,恐怕終有一天也要南下投靠老炮頭,或者北上投靠紅喇嘛。
若是不得已投靠老炮頭,或者紅喇嘛,哪有何如現在直接投靠了楊振這個總兵官呢?
卻說當天傍晚,夕陽西下,楊振、祖克勇領著大隊人馬押解著大批車馬駝隊,終於走出了燕山餘脈與努魯爾虎山南端餘脈交錯的山嶺地帶,在一塊廣闊的山下平原上,整支隊伍停留了下來。
按照之前的安排,各路人馬散夥分彆的時候到了。
按照原定的計劃,接下來,老炮頭劉萬忠、草上飛胡圖格,還有他青山好的人馬,要從這裡轉到北上。
老炮頭一路要回七峰山去,草上飛和青山好一路,要回青巒嶺去。
而楊振及其所部鬆山官軍,則要徑直往東行進,要從大淩河的上遊過河,然後繼續往東走,最後抵達烏欣河的上遊,繼而轉往紅螺山方向。
到了那裡以後就好辦了,那些適合走陸路的,可以繼續過河往東走陸路,其中不適合走陸路的,則就近轉到船上走水路。
爾後沿烏欣河順流而下,經小淩河下遊,一路抵達鬆山城北小沙河碼頭。
這是楊振之前早就定下來的計劃,他可不想再走鬆嶺子邊門,再在那裡被祖大成或者其他什麼祖家軍的人物攔住。
等到夜幕降臨時分,各路人馬紮營完畢,楊振叫人殺牛宰羊,又取了幾壇子商隊販往塞北的老汾酒,召集各路將領們到他這裡見麵議事,準備與邊外諸馬賊分了東西,第二日一早即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