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正,暫代協理營務處職責的楊占鼇來請楊振和欽差到場,楊振便陪著盧誌德,到了前院大堂之上。
香案早準備好了,楊振走過去,領著大堂上的諸將,麵朝欽使盧誌德跪下,先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爾後盧誌德取出聖旨,當眾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十二年十月以來,楊振督率鬆山官軍各部,先是守鬆山退東虜,斃敵無算,後更東渡遼海,奪複州,戰旅順,策反東虜偽續順公沈誌祥攜金州城池來降,先後擒獲東虜滿韃偽王偽國公各一,俘虜將無算,此誠多年未見之大捷。
“朕仰承天命,向以大公至正對臣下,凡有功者必賞,凡有過者必罰。楊振有此不世之功,已封金海伯世襲罔替,可謂天下武將之楷模。然金海伯之功,非其一人之功,左右有功之將亦不可不賞。
“惟其上奏有功之將眾多,而朝廷名爵亦不可濫,為賞當其功,特旨賜金海伯麾下兵吏二部空劄三百函。
“內有協守總兵官空劄五,鬆山團練總兵官空劄一,副將空劄十二,其他參遊都空劄守各二十,營千總空劄四十二,把總空劄六十。
“該鎮該軍將吏遷轉選任,悉由金海伯楊振考定部屬功過,秉持寧缺毋濫之原則,揀選可任者任之,爾後會同監軍內臣,報部以聞!”
盧誌德抑揚頓挫地宣讀到這裡,鬆山總兵府前院協理營務處大堂上,頓時一片嘩然。
三百函兵部和吏部簽發用印的空劄,其中包括協守總兵五員、團練總兵一員,各路副將十二員!
聽到聖旨中的這個內容,堂上跪著的所有人,全都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瞪眼看著盧誌德,一臉震驚。
包括楊振在內,也是如此。
他在報捷的文書裡麵報告了麾下將領的功勞,副將以下守備以上的各有晉升建言,而已經是副將的,他一律表奏為協守總兵。
對於移駐到遼東半島南段以後,楊振一開始的打算並不成熟,隻想著將遼東半島南端分為東南西北中五路,然後一路委任一個協守總兵官。
楊振原來手下的副將一共四員,算上袁進,一共五員,剛好夠這個數。
至於他自己離開以後,鬆山城內要不要另外再設一個團練總兵,他心裡始終猶豫不決。
他自己已打算親赴金州或者旅順去了,再兼著鬆山總兵這個職務,顯然不是那麼合適了。
可是眼下把這個職務騰出來安排到麾下某個人的頭上,又一時定不下來給誰。
他這麼一猶豫不決,其他各路協守總兵官的人選,也就沒有最後敲定下來,隻為麾下幾員副將表奏了協守總兵官的職位,並沒有具體明確他們的任職之所。
楊振本想著臨行之際,再跟崇禎皇帝稟報一些事情的,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具體的人事任免,可惜崇禎皇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然而,崇禎皇帝雖然沒給他這個麵談的機會,可是最後聖旨中給的結果,卻遠遠超出了楊振所能渴望的恩遇。
這個結果,出乎楊振的意料之外,同時也更出楊振身後諸將的意料之外,一時間堂下嘩然,皆難以置信。
盧誌德見狀,不得不停了下來,咳了一聲,然後對楊振說道:“金海伯與諸位稍安勿躁,且待咱家把聖旨全部宣完。”
盧誌德這麼一說,堂下很快重新安靜了下來。
這時,楊振就聽他又宣讀道:“楊卿督率所部立此大功,朕本應厚封之外繼以重賞,惜乎朝廷財政一時艱難,今財帛短匱,無以犒賞,唯有以破格厚封以代之。此外金鎮新開,所需兵馬餉械,亦由卿暫自籌。此中情由,以卿等公忠體國之精神當能諒之。欽此!”
“啊?!”
“這——”
盧誌德宣讀完聖旨的最後一句,楊振身後將領立刻又是一片嘩然。
祖克勇、張臣當然清楚現在的他們一時不缺餉械錢糧了,但是其他幾個人卻都並不知情。
他們聽見這一次立下如此大功,朝廷卻空口白牙隻給了一堆官憑,此外卻不給兵馬,不給錢糧,一時間既是意外,又是失望。
眾人一時認識到,前麵給予楊都督如此超擢的恩遇,如此不可思議的職權,原來卻是為了這最後的幾句話做鋪墊,一時皆歎氣搖頭。
好在楊振早已有了思想準備,崇禎皇帝在召見他的時候,就已經透露了叫他自募兵馬,自籌糧餉的意思,所以現在聽了這些話,他與眾人的想法並不一樣。
等到盧誌德宣讀完了聖旨,楊振根本不理背後傳來的喧嘩,立刻叩首領旨謝恩,接過了盧誌德遞上來的聖旨。
這道聖旨,對彆人來說,或許是一個燙手山芋,但是對楊振來說,卻是一個求之不得的無價之寶。
楊振接過盧誌德遞上的聖旨,起身喝止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和小聲議論,然後叫人傳來了自己的侍從副官沈永忠,再次恭恭敬敬地請盧誌德宣讀第二道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