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開了沒多會兒,就到了供銷社的位置。
蘇青禾下車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剛才跟自己一起上車的女人,見對方也在這站下車了，心裡稍稍警惕了一下。
自己故意站在站台處,等那個女人離開後,這才朝著供銷社的方向快步走去。
進去後，明顯感覺這邊的供銷社比家那邊縣城的種類要多上許多。
但此刻的蘇青禾根本沒什麼心情逛,隻是準備隨便挑了幾樣菜，趕緊回去。
現在時間還早,賣肉的櫃台處沒排幾個人。蘇青禾顧不得其他,趕緊站了過去。
結果誰曾想,排在前麵的，有一個是國營飯店的,還有一個是工廠裡的。等這些人離開後，隻剩下一個老太太在那裡討價還價。蘇青禾眼見著案板上的肉幾乎被那兩個剛走的人給買光了,隻剩下些骨頭多的，不由地有些著急起來。
“售貨員,要是那些骨頭沒人要,就都賣給我吧。家裡還有個病人，急等著我回去照顧。”
“欸,你這個小姑娘,怎麼的這麼不講究嘞！我還排在你前麵呢！”
賣肉的售貨員也有些聽得不耐煩了,“你要的肥肉已經賣完了,這裡就剩下點兒帶骨頭的，裡脊肉還剩下一斤，你要不要的？”
“哎呦,你們這真是的，大早上就來排隊了，結果根本買不上......”
最後，老太太終於不情不願地買了半斤離開了。
“麻煩師父幫我把排骨都切成小塊吧，我沒叔那麼大力氣，到時候做飯又得犯愁了。”
售貨員沒怎麼猶豫，就應了下來。
這要放在平時，他肯定是不願意的。不過看在這小姑娘瘦瘦巴巴的，估計到時候確實使不上力氣，家裡還有個病人。反正現在也沒有多少人，就順手幫一把吧。
等售貨員處理好了那一小堆排骨，蘇青禾瞧了眼案板上剩下的裡脊肉，開口道：“師傅，麻煩您把那塊裡脊肉也給算上吧。”
“小姑娘，你買這麼多能吃的完嗎？”
“我來一趟不容易，現在都冬天了，肯定能多放一段時間，下次來買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下一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遇上這麼好的機會了，反正冬天耐放，當然是能買多少買多少了。
“成，那我都給你裝起來了。”
蘇青禾又挑了幾樣白菜、胡蘿卜之類的，便匆匆離開了。
去公交車站的路上，路過百貨商店，思緒有些飄遠。
這家商店後來莫名其妙的失火了，要不是自己那天，碰見了顧朔跟他的保鏢，要不然還真說不準能不能逃出去。
正在這時，從百貨商店出來的張雅，也剛好看見那個跟顧朔一起回來的小村姑一直盯著她剛才進去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地方來的，就是沒見識，成天竟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怕爬的太高給摔著。”
雖然對方並沒有說得太大聲，但也足夠讓蘇青禾聽個分明。
仔細瞧了一下，發現對方竟然就是當時跟自己一起上車的那個女人。她剛來這裡，自然不可能跟對方有什麼仇怨。
但她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找人煩了吧？
沒等蘇青禾細想下去，對方直接走到了她麵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盯著蘇青禾臉上的口罩看了片刻，伸手就要給摘了。
蘇青禾直接側身躲了過去，“你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
說完就想轉身離開，胳膊卻被對方拽住。
蘇青禾現在兩個手上都拎著東西，一時半會兒掙脫不開，便也隻能先停了下來，準備看看對方接下來想說些什麼。
“你就是顧朔在鄉下娶的村姑？乾乾癟癟的也不怎麼樣嗎？他眼光那麼高，怎麼可能看上你？也不知道是耍了什麼手段。”
“你是哪位，顧朔跟誰結婚關你什麼事？難不成你是他.媽？”
“你你你，粗俗！”
蘇青禾被她這麼一打岔，也是有些懵，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歧義。
“我是誰？我是江東升的妻子，他也是你丈夫未來的領導！”
“哦，原來是撮合我跟顧朔的媒婆的媳婦兒啊，失敬失敬。”
“什麼媒不媒婆的，說話顛三倒四的，一看就是個腦子不好使的，還真是可惜顧朔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蘇青禾，這個女人絕對是喜歡過顧朔的。想到這裡，心裡微微有些發酸。
對方雖然說話有些不客氣，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個極漂亮的女人。
“江同誌看上去都四十多了吧，你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配他也是可惜了。”
“你個小村姑，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家□□今年才三十歲，怎麼就四十多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還真是看不出來，沒想到您口味倒是挺重的啊。”
趁著對方愣神的功夫，甩開了攥住她胳膊的手，快步朝著不遠處的公交站台走去。
剛到地方，公交車就來了。
蘇青禾不敢多停留，趕緊上車催促司機離開。
張雅因為穿著高跟鞋的緣故，即便看見蘇青禾上了公交車，也隻能暗自咬牙。周圍人來人往的，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大聲吆喝，喊司機師傅等她一會兒。
最後隻能看著公交車從她身邊離開，半抬在空中的手臂，不甘地放了下來。
她現在想到蘇青禾對著車窗，跟她打招呼的嘴臉，就恨的不行。
路上光顧著想事情，一時沒留意，不小心崴了腳。
高跟鞋直接卡進下水道井蓋的小孔處，拔了好半天，最後差點摔著，結果發現鞋跟要落未落地粘在鞋子後麵。
張雅上周新買的小牛皮高跟靴子，終於還是英勇犧牲了一半。
***
蘇雲柔流產的事情最後還是傳到了還待在軍醫院調養身體的趙衛國那裡。
從老家發來的電報隻有短短幾個字，一時半湖也琢麼不出具體發生了什麼。
趙衛國根本不顧新來的護工阻攔，拄著拐杖，來到了一樓大廳處的前台，準備跟老家那邊再去了電話，把這事兒給問清楚了。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是大隊長嗎，我是趙衛國，你能幫我叫一下我家裡人來接電話嗎？”
“喲，是衛國啊，好嘞好嘞，叔馬上給你叫過來。”
說完就對著大隊裡的喇叭吼了一嗓子，在地裡忙活的趙老娘聽見有兒子的電話，難得的沒有露出什麼喜色。
周圍的幾個老嬸子，都各自對視了一眼，沒多說什麼。
現在整個大隊誰不知道，那老趙家的兒媳婦自個兒喝了墮胎藥，想不讓人多想都難嘍！
正在大隊部附近摘野菜的趙月也聽見了喇叭裡的聲響，高興地直接把籃子塞給了旁邊跟她一塊兒來的小夥伴，興衝衝地就往大隊部的辦公室跑過去。
大隊長見來的是趙月，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將話筒遞給了小姑娘。
“爹，你啥時候回來啊，我們三個都可想你了，最近幾天小星星一個勁兒的吵著要你哄他睡覺。”
“小月，怎麼是你接的電話，你奶呢？”
“我離大隊部這邊近，我奶今天又去下地掙工分了，現在肯定在往這邊趕嘞！”
“最近家裡都出什麼事了，你小蘇阿姨怎麼突然流產了。”
“她自己偷摸著喝了墮胎藥，怎麼可能不流產！”
“喝墮胎藥！你給我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爹，其實那個孩子沒了就沒了，你都有我們三個了，為啥還要啊？再說了，反正那個孩子指不定不是咱家的呢！”
“趙月，你小小年紀胡說什麼呢，是不是又跑去聽大隊裡那些嬸子聊天了，下次要是再學這種話，我可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