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跟醫生告彆的時候,隔壁診療室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嚇得蘇青禾的身子都跟著抖了一下。
一旁的顧朔連忙幫她順背,小聲安撫。
這聲音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剛才進去的蘇雲柔發出來的。
蘇青禾小心翼翼地透過隔壁的門縫悄悄瞧了一眼,可惜根本看不清什麼,便索性跟著顧朔離開了。
她可不想再跟蘇雲柔那個瘋女人撞上麵了。
然而,蘇青禾不知道的是,蘇雲柔她是真的快要崩潰了。
“醫生,這怎麼可能,胎心怎麼可能停了!明明一周前我還能感覺到他在動,怎麼可能才過去這麼幾天,就......”死了。
最後兩個字,她實在是不忍說出口。
自從吃了係統給的藥後,她好不容易才再次懷孕的。已經六個月了,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剛才,她還試圖問了一下係統,商城裡麵有沒有可以救胎兒的藥物。
係統停頓了好久,這才斷斷續續地回答她係統商城在剛才已經關閉了。而且,就算沒有關閉,也不可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藥物。
“這位同誌,你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一周前都吃了什麼比較特殊的東西。如果能對症下藥,說不定還有的救。”
最後一句話,不過是安慰蘇雲柔的。
胎心都停這麼久了,哪裡還有什麼挽救的方法。
幾近要瘋掉的蘇雲柔忙安靜下來,從腦海中搜索自己吃了什麼。
“一周前.....,一周前我吃了什麼......,沒有啊,我還跟平常一樣。”
醫生現在隻恨自己今天沒有請假,“這位同誌,您再仔細想想,或者說您去了什麼地方,遇見了什麼人......”
“最近我都一直待在家裡,沒有見過......。不對,我見過,一周前白雨婷回家沒多久就跑出去了,第二天又來了一趟,但是很快又走了。”
“醫生,一定是她,是她害了我的孩子!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同誌你先冷靜下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體。最壞的情況,可能需要打......”掉。
“夠了,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
說完,也不顧醫生的阻攔,便衝出了診療室,連包都忘記拿了。
拐角處,戴著口罩的白雨婷匆匆離開了這層樓。
***
半年後,蘇青禾成功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學,並且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閨女。
其實她的分數,完全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學校。不過,為了能跟顧朔待在同一個城市,最終仍然選擇留在海市。
而蘇雲柔,在意識到胎兒已經救不過來後,選擇去了一家鄉下小診所打胎了。
不過,肚子裡換成了一個枕頭。
至於白雨婷是否跟這件事情有關,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敢賭白海林一定就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一個是死掉的胎兒,另一個是可以帶給他利益的女兒,選擇哪一個已經很明了了。
在臨近生產日期時,蘇雲柔買通了幾個醫生,住進了產房裡。
可惜偷孩子的事情,被當場抓住了,直接就被帶進了警局。
而白海林,自然也沒能幸免。
組織上覺得他家裡的風評太差,讓他提前退休了。
單位分的房子隻好讓出來跟新入職的年輕人,二婚的妻子進了牢房,辛苦培養的女兒不知所蹤,就連那個差點兒成為他女婿的趙衛國也一直躲著他。
後來,機緣巧合,從警局那邊知道了蘇雲柔的真實身份,包括曾經在上河大隊的經曆。
一夜之間,竟長出了不少白頭發。
***
改革後,蘇青禾選擇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學校附近的那條街上開了家小餐館,主打的依舊是海鮮麵。
趁著房價不高的時候,用這些年的積蓄,買了臨近的幾家店鋪,先用來收租。想著等生意做起來了,再選擇看能不能打通牆麵,擴大一下餐館。
蘇雲柔雖然被關在了牢房裡,可憑借著之前在空間裡存儲的食物,過得還算滋潤。
偶爾還會讓其他人幫自己乾活,她則是借口說是用家人寄來的東西,跟他們換。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一天,她感覺不到空間的存在。反複問了幾遍係統後,也沒有任何回應。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女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徑直走到蘇雲柔麵前。看了一圈四周後,發現沒人注意這邊,就攤開了手,等著蘇雲柔給她吃的作為報酬。
可哪裡還有什麼吃的啊。
蘇雲柔眼睛轉了一圈後,剛想著跑去人多的地方,衣服後領就被那中年女人給攥住了。
不用猜,她已經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了。
......
***
蘇青禾可能是因為早年在上河大隊的時候,吃了太多苦,身子被累垮了。就算後期再怎麼彌補,也補不回來了。
在她六十多歲的時候,身體各項機能已經老化。
走的那一天,院子裡種的桂花樹開花了,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香氣,經久不散,像是要染在人的心裡。
蘇青禾跟顧朔並排躺在她特意讓人按照自己畫的圖紙,做出來的搖椅上。
“阿朔,我想吃海鮮麵了。”
顧朔擔憂地握了握蘇青禾沒有什麼血色的手,“你現在還在吃藥,等病好了我親自給你做好不好?”
蘇青禾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著似的。
“少吃一點兒沒關係的,要不我就喝一口湯也行。”
顧朔根本沒辦法拒絕蘇青禾這種簡單的要求,尤其是對方用這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跟他說。
他其實也知道再吃藥隻會讓蘇青禾感到痛苦,可自己還是自私地想讓她能多陪自己幾天。
“好,我這就去給你做,很快就回來。”
蘇青禾看著顧朔離開的背影,視線逐漸模糊。
乾枯的手緩緩抬起,接住了被風吹落的花瓣。
淡黃.色還沾著露水的花瓣,即便沒到該掉落的時刻,隻要風一吹,不管願不願意,都要提早結束本就短暫的花期。
遺憾上輩子的自己沒有對你好一點,後悔這輩子的自己沒有加倍珍惜這偷來的時光。
希望下輩子的你不要改名,這樣我會好找你一點。【1】
***
顧朔最近總是在做夢,隻是夢裡的一切,多多少少跟現實有些出入。
本來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因為最近一直待在研究室裡不出來,精神有些差。
知道看見那個夢裡出現過的人,他才開始重視自己做的那個夢。
雖然夢裡的人,跟自己看到的有些細微的差彆,不過還不至於到認錯人的地步。
更重要的一點是,對方的名字也跟夢裡麵的一模一樣。
正好實驗告了一段落,索性就多花點兒時間,好好搞清楚自己反反複複做的那個夢,到底跟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在跟著對方的那些天,他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被對方所吸引。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自己麵前。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自己想追求對方的話。
事後雖然有些懊惱,但心裡絲毫沒有後悔的情緒產生。
如果有的話,那也是因為自己說的太過簡單直白,甚至沒有做任何的鋪墊。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感覺對方已經開始逐漸接受自己。
可是,那次精心準備的求婚,最終還是因為對方的缺席而失敗了。
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到連早已失去知覺的雙腿,都有一種麻掉了的錯覺。
等來的,隻是她的死訊。
葬禮那天,他沒有去見那個人,而是選擇待在了離她最近的一個房間裡。
或許是因為密閉的空間,更能讓他有安全感吧。
他就那樣呆坐了一整天,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是那樣的荒唐。
因為一個夢,像一個偷窺狂似的,跟著那個人這麼長的時間。甚至在明知道自己的情況有多麼糟糕,還要試圖拉對方下水。
最近,他的記性變得越來越差了。
偶爾再次想起這個人的時候,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過......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