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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初搞慈善 蜀七 6325 字 9個月前

發燒的兩人,一個活了下來,一個死了,他們都是光棍,沒有親人,連大名也沒有,死的那個姓李,在家排行老二,都叫他李二,如今死了,立碑的時候都隻能刻上李二這個名字,人們的生死都已經麻木了,但周圍的人死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哀戚。

李二今年十七歲,逃難的時候跟家人失散,碰到了刀哥,就一路跟著刀哥走,為人憨厚,也不愛說話,他一顆門牙在跟人搶食的時候被打掉了,那以後連笑都是閉著嘴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吃飽喝足,娶個婆娘,生幾個孩子。

刀哥哭得最慘,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坐在墳頭上跟墳裡的李二絮叨。

“小二,如今買不到你在下頭用的錢,哥哥先欠著你,等日後能買著了,哥哥就燒給你,你彆急著投胎,你等哥哥給你燒,你拿去打點打點,跟大老爺們說,下輩子讓你投個好胎,投去好人家,也做個小少爺,天天吃白麵,天天有肉吃。”

楊予安站在一旁沒說話,他出去一趟,整個人都變得陰鬱起來,他蹲坐到刀哥旁邊:“大哥,是我沒看好人。”

刀哥一抹眼淚,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怪你!怪這天殺的老天爺!怪那天殺的朝廷!但凡給人一條活路,哪裡就會成現在這樣!把我們當豬狗!豬狗還有口吃的,我們可沒有!”

當年朝廷的賑災糧發下去,那是什麼糧?石子混著糠,原本能吃的糠混了石子,有人沒挑揀出來,吃了幾次,人就不好了,何況隻有那麼一點,就算挑揀出來了,還不是一樣餓死?

“四弟說得對!”刀哥站起來,臉上還帶著淚痕,“就該反他狗日的!”

“大哥!”楊子安連忙勸道,“慎言!”

刀哥摸了把淚,終於恢複了一些勵誌,他吸吸鼻子,不再說話了。

死在外麵的那些人,是被楊子安就地掩埋的,隻有木牌當碑,刻著他們的名字。

他們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從生來開始,就在社會最底端艱難求生,人生最幸福的時候,大約就是一家人還在一起,過年的時候嘗嘗肉渣的日子。

刀哥使勁吸了吸鼻子,揮手讓楊子安走。

“我再跟小二說會兒話。”

楊子安隻能點頭:“大哥,也彆太傷心了。”

刀哥:“我知道。”

人死了,可該過的日子還是得過,新來的人被剃了光頭,許多人連下頭的也剃了,現在天氣暖和,洗澡不用燒水,打了水曬一天就能洗了。

這些人都很惶恐,他們基本都是被主家賣給了人牙子,人牙子帶著他們一路走一路賣,現在買人的也少了,他們大多數每天就隻有一個豆渣餅,裡頭混點糠——那還是人牙子做了生意,心情好的時候。

他們都不願意逃跑,跑了,豆渣餅就沒了,被人牙子帶著,好歹還有豆渣餅吃。

一路長途跋涉,就靠一個豆渣餅,他們早就瘦的沒什麼人樣了。

林淵觀察著這些人,發現他們已經被原本的主人們給“馴化”了,自己不會做選擇,也不會去思考,主人叫他們乾什麼就乾什麼,在原先家裡的時候,他們聽主家的,被賣給了人牙子,就聽人牙子的。

現在被賣給了林淵,他們就理所應當的聽林淵的話。

隻要有主人,他們就安心。

這些人瘦的皮包骨頭,楊子安原本買了一百多人,但現在在林淵麵前的,隻有五十六個人。

都是男人,楊子安沒敢買女人。

“女人和孩子我不敢帶回來。”楊子安解釋道,“路上太危險,買下來也活不下來。”

林淵明白,他歎了口氣:“沒什麼。”

楊子安卻說道:“四弟,你也彆內疚,隻有城牆建起來了,裡麵的人活命的機會才會變大,我們不出去買人,以後就隻能等流匪殺進來。”

經曆過兩次流匪的楊子安認真說:“做任何事,都得有取舍。”

林淵伸手抹了把臉。

他心裡一方麵清楚,如果不買人回來,不填充人口,這個莊子就不能良性循環下去。

但是另一方麵,他又覺得那些人是因為自己的指令死的,而他原本可以避免這些。

巨大的愧疚和自我懷疑快要把他淹沒了。

在現代,他做的最大的決策也不過是一個項目要不要進行下去,評估這個項目的價值可以注入多少前期投入,決定的也不過是他自己個人當月的獎金如何。

現在,他做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著人命,他犯一個錯,就得有人命填進去。

林淵終於知道上戰場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將軍。

一定要足夠冷靜,要心硬如鐵,才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楊子安目光堅定地看著林淵:“這件事,你沒做錯。”

林淵仰頭看天,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可不能哭出來,等他再次低頭的時候,他的目光變得冷靜銳利起來,衝楊子安說:“我們必須在明年開春之前把城牆弄出來,除了種地的以外,所有人都得去弄。”

林淵說:“我帶人打鐵,把武器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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