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一直非常注意病房的衛生。
所有病人的衣服都是要經過水煮消毒的,照顧傷患的人也全都是把自己整理的更乾淨的女人們。
雖然口服的藥不多,但林淵這麼非常大方,幾乎頓頓都給他們吃肉粥。
甚至都有人覺得要是能一直在病房裡住下去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當然……他們要解決三急的時候,幫忙的就是男人們了。
陳半仙他們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外麵打起來的時候,他們就躲在煉丹房裡瑟瑟發抖,事情結束以後,他們聚在一起,頭一次發現了炸爐子的重要性。
如果真像東家說的,能把方子調配好,再在裡麵放上珠子,麵對這樣的衝突和襲擊,他們損失的人會少很多,非常多。
拿到李從戎他們帶回來的東西之後,陳半仙他們頭一次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幾乎是一天到晚都悶在煉丹房裡,連假玉石都不做了,吃飯都隻是一個人去食堂打,然後回到煉丹房裡繼續嘗試。
林淵還去看過一回,發現他們調配方子的辦法其實挺科學的。
因為沒有準確的計量工具,所以他們用的是小木勺,這些小木勺的大小非常一致,誤差不會太大,他們會一點一點的放,旁邊的人會記錄下來。
等他們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小爐子拿到室外去,密封好之後再把引繩點上火。
可惜大部分都隻是起火,但不會炸。
林淵跟他們待了一整天,發現他們吃飯都是嘴裡嚼著饅頭,手上做著事,很有點廢寢忘食的意思,半夜要是想到了什麼,就又衝到煉丹房繼續弄。
這群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
但他們的付出是有成果的。
在一個碧空如洗的晴天,林淵收到了這三年來最大的一個好消息——
土炸|藥被弄出來了。
雖然簡陋,殺傷力也不算大,但它能爆|炸,能對敵人進行威懾,從某種程度來說,它作為武器大概是不夠格的,但作為威懾的工具,它的象征意義大於實用價值。
就好像動物界裡,許多動物在打架之前都會衝對方狂吼,以此嚇退敵人。
其實人也一樣,隻是人懼怕的跟動物懼怕的又不相同。
陳半仙也有些得意:“您說的法子我們也想過了,您看,這一包就是加了珠子的。”
這些珠子是吳三四弄出來的,他在打鐵上很有點心得,弄出大小差不多的珠子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為了檢驗這種加了珠子的炸|藥有沒有用處,林淵一狠心,決定犧牲一個最簡陋的棚子,然後引火把炸|藥扔進去。
隻聽見一聲巨響,棚子的頂部被炸飛了,不過瞬息,就有火燃燒起來。
不過火勢並不算太大,等澆滅了火,林淵才走進去看。
很多珠子都嵌在牆體裡,這個棚子雖然簡易,但是牆體做的還是很結實的,如果這是人的身體,這些珠子就算不能打穿,也會在他們的身體裡麵。
珠子的存在會加大土炸|藥的攻擊範圍和殺傷力。
林淵喜不自勝,一轉身就把陳半仙這個糟老頭子抱了個滿懷,還興奮的直拍人家肩膀:“半仙啊!你這可是立大功了!”
陳半仙自己也有些發懵,他是真沒想到加了珠子的有這麼厲害。
“東家……”陳半仙咽了口口水,“那……真是我跟您的那包火|藥?”
林淵狠狠點頭:“對!半仙,你是真厲害!”
陳半仙被誇了,終於興奮起來,他這下才從天上回到地上,腳終於落到實地了。
圍觀人群也不少。
他們正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好家夥!那麼大的聲響!我還以為是龍王爺打噴嚏!”
“你沒看那棚頂都被炸飛了!”
“還起火了!”
“這可真了不得。”
“以後誰要是還在我們莊子外麵守著,我們就丟幾包這個下去,嚇死他們。”
“就是!”
林淵心情一好,大手一揮,今天又能人人都嘗點肉味了。
雖然隻是肉湯,但偶爾能吃到點肉沫,那都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關於這些火|藥,林淵覺得光是這幾個半仙做肯定跟不上生產,年紀這麼大了,工作強度再大起來的話,他怕他們那天就翹了辮子,這些可都是用金子都不一定能換來的人才,必須要好好保護。
於是林淵就叫吳月蓮帶著幾個沒懷孕的女人拜師去了。
陳半仙他們當然不肯,誰收女徒弟啊?更何況還不是拜入道門,是要單獨認他一個人當師傅,也不知道吳月蓮是怎麼做到的,反正磨著磨著,陳半仙他們也就開始不情不願的開始教了。
林淵叫女人去是有原因的。
現在男人的數量少了接近二十個,他必須要想辦法補充。
而且男人要種地,要訓練,實在也抽不出人手叫他們再去學做火|藥了。
吳月蓮她們不同,她們的活沒有那麼多,也不需要她們出去打仗,做火|藥這種後勤正好合適,而且女人總是要細心些,調配出錯的可能性也會降低一點。
分工明確之後,林淵就叫李從戎、薑桂和朱元璋一起來商量招人的事。
其實冬天招人的話,耗費的糧食能夠更少,不過現在林淵等不及冬天了,隻能現下想辦法。
“上回那個客商呢?”薑桂問道,“他自然有法子買人。”
林淵:“我又不曉得他家住哪裡。”
找都沒地方找去。
朱元璋又說:“要不,我再帶人出去一趟?”
林淵搖頭:“你們還是得修養一段時間,那麼重的傷,彆裂開了更麻煩。”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的腰側,那有一道刀傷,好在處理及時,現在已經開始結痂了,估計再過不久就能好的差不多。
“等蔣光帶馬過來,我叫他找人給我。”林淵說,“若是他不來,我們就得自己去出去找人了。”
薑桂忽然說:“不若叫我出去一趟?”
幾人看向薑桂。
薑桂笑道:“扮個行商,還是能扮的,且不說買人的事,便是打聽消息也比你們快些。”
“這倒是個好主意。”
“還需細細參詳。”
林淵聽著他們討論,他需要人,而且不少,他們的糧倉是滿的,也把附近能開的荒地全開了,今秋收獲的時候能比之前的幾年量都大。
林淵準備再收五百人進來,等到冬天,又收五百人。
雖然一千人看起來不多,但事實上,現在各個城鎮的軍備其實都非常少,有一千人,甚至都可以去打一座小城了。
林淵現在就等著楊子安回來,如果他能把張士誠和他的那些兄弟們帶來,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動作。
把興化打下來。
興化有鹽場。
不過要等紅巾軍那邊舉反旗才行。
朝廷的兵力大部分都會衝著紅巾軍去。
那他就能在把興化拿住。
張士誠這個人……
林淵現在覺得還不好說,張士誠其實是個很普通的人,他有一些才能,也有一點善心,但同時也有普通人都有的毛病,成功以後驕傲自大,自立為王,一方麵跟元朝做著交易,給元順帝送去糧食,一方麵又要叫朝廷承認他的誠王身份。
不過早先的張士誠是很有點領導能力的,他會不畏強權為自己的兄弟們出頭。
也會憐惜弱小。
劫富濟貧,想叫更多的人活命。
但當他手裡的權力越來越大,跟隨他的人越來越多,沒人唱反調以後,整個人就膨脹了。
大部分起義的頭領都會經曆這個階段,隻是有人按捺下來了,有人真的膨脹。
林淵不懷疑張士誠的初心,他最開始想得到的應該不是權力,身在最底層,他想要的大約就是過上有飯吃有衣穿不挨打有尊嚴的日子,但是當權力越來越大,欲|望也就越來越多。
林淵不知道他會不會有朝一日也變成那樣。
隻希望如果真有那一天,身邊能有個人把他打醒。
作者有話要說: 底層起義,領導者特彆容易膨脹,不少都是腳跟還沒穩就要自立為王,再來個三宮六院,太後也封一個,大臣也封好,這種全都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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