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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初搞慈善 蜀七 8182 字 9個月前

“皇帝……皇帝這是在……”親兵淚流滿麵, 數次跪伏,“丞相!您不可交付兵權啊!”

親兵在賬內, 身體顫抖, 眼眶通紅:“此鼠目寸光之輩……”

“噤聲。”男人坐在案幾之後, 案上擺著烈酒, 他三十多歲, 鬢邊卻已生華發, 曾經堅毅的麵容有了幾分老態,脫脫喝下一口酒, 烈酒辣喉, 他咳了幾聲, 對親兵說,“那是皇帝。”

皇帝是沒有錯的, 所以錯的隻能是他。

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他傾儘全力, 想要力挽狂瀾為元朝續命。

從政這許多年,他自問沒有半點私心, 殫精竭慮, 最後卻落得那麼一封詔書嗎?

皇帝讓他攻打滁州,那時候說的多好啊。

“朕與丞相共理天下者也。”

如今詔書上卻說:“脫脫出師三月,略無寸功, 傾國家之財以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為自隨。”

“我脫脫帖木兒,忠君愛國。”脫脫灌下一杯酒,抬袖拭臉, “陛下,終有一日會看到我的真心。”

親兵似乎終於忍耐不住,說道:“哈麻如今已是中書平章政事,他不是良臣!打擊異己,陷害忠臣,搜刮閨閣之女,平民之女,顏色姿麗者入宮,供皇帝與倚納們享樂,君不君臣不臣,全無羞恥,一眾數十人身無片縷尋歡作樂,醜聲穢行,何等令人作嘔!”

所謂倚納,就如同結為義兄弟,但也不算,這個兄弟隻在床事上有用。

更直白點說,就是給他們的聚眾亂|交一個好聽的名頭罷了。

脫脫艱難道:“陛下喜好玩樂……”

皇帝喜好玩樂,並不是什麼大罪,天下的規矩,是約束臣民百姓的,不是用來約束皇帝的。

親兵大笑:“丞相,何苦來哉!”

親兵大笑出帳,離開營帳不過百步,以頭撞柱。

他血流不止地對奔跑過來的士兵說:“我乃大元勇士,待我先入地府,等著他哈麻!”

親兵不治而亡。

脫脫得知消息以後,行屍走肉般去看了親兵的屍首,他在棺材旁邊,看著親兵年輕的麵龐。

這是個好孩子,身為貴族之後,卻從未行差踏錯,想要建功立業,報效家國。

他為什麼會死?

脫脫麵色泛青。

那是皇帝啊,他們不能去恨皇帝,隻能去恨哈麻。

皇帝隻是被奸人引|誘了。

脫脫虎目含淚,顫抖著伸手,合上了親兵死不瞑目的雙眼。

皇帝啊!

脫脫無聲淚流。

難道大元,氣數真的儘了嗎?

——

至正十五年,冬。

脫脫帖木兒坐在屋內,屋內無煤無炭,寒冷刺骨,他如今在雲南貶所,關於家人的消息,還是曾經的友人冒險送來。

他的親弟弟也先帖木兒被流於四川碉門,長子在肅州,次子在蘭州,他家的家產儘數被抄,妻子隨長子去了肅州。

但時至今日,他依舊不悔交出兵權的選擇。

他是臣子,做臣子的,怎麼能跟君王對著乾?

君辱臣死,他不能去打皇帝的臉。

他的麵前擺著冷飯冷茶,脫脫自嘲一笑,斟茶自飲。

此時門外卻傳來人聲,那人壓低了嗓音,叫人分辨不出他原本的聲音。

“丞相,那哈麻派人傳詔,假借聖意賜您一死,來人已在路上。”

脫脫打翻了茶杯。

那人恐脫脫不信,又說:“我不能見您為奸人所害,丞相,今夜三更,我們兄弟助您脫困。”

脫脫看著手上的茶杯。

他的妻子兒子,還有弟弟,都在哈麻手上,如今哈麻已經代傳王令,他若逃了,一家儘死,就是沒有不臣之心,也有了不臣之心。

不逃,死他一個,卻能保全一家。

脫脫沉聲說:“多謝義士。”

那人:“丞相!”

脫脫歎道:“是我命該如此。”

那人:“我知丞相憂慮,兄弟幾個已分散四方,去救您妻與弟,還有兩位公子去了。”

“丞相!如今奸人為禍朝綱,您竟要為這奸人去死嗎?”

脫脫僵硬的坐著,他終於動了,手腳無力的站起來:“你說……我弟我妻?”

那人:“丞相!您是忠臣!是國之棟梁,您不可因奸人送死!”

脫脫以袖掩麵,深喘數次。

“今夜三更!”那人,“丞相萬不可輕言放棄!”

那人走了,脫脫聽到了對方離開的腳步聲。

他一動不動,生平一切湧入腦中,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他交了兵權,被抄了家,失去了一切,可為什麼還是不得善終呢?

這個偷偷提醒脫脫的人姓楊,楊少偉弓著腰,悄悄的走進了小院,他走進小院後才打直了腰背,他站在門外輕聲喊道:“先生,學生來了。”

裡頭傳來老者的聲音:“進來。”

楊少偉走進去,關上了門,門裡亮著燭光,最近天陰,哪怕是白天屋內都暗的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先生又是老人,看書寫字,都要點著燭火。

“話帶到了嗎?”宋石昭看著寫好的一篇字,頭也沒回的問。

楊少偉跪坐下去:“帶到了,不過……”

宋石昭笑道:“他不肯?”

楊少偉點點頭:“怕是寧願自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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