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聽說過高郵南菩薩的名號,百姓中間傳的厲害。
稍愚昧些的,真心實意的認為南菩薩是神仙。
稍清明些的,自然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手段,但清明的不會說出去。
於是愚昧的就更加愚昧。
子不語怪力亂神。
古人中間,其實也有無神論者。
但也隻有熟讀詩書,思想覺悟高的人才又可能成為無神論者。
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的。
小吏興奮地說:“聽說那南菩薩能保佑男子建功,我在家裡供了神像,如今真身來了,那更得好好磕幾個頭。”
張大人笑嗬嗬的,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眾人皆醉我獨醒有什麼趣?還不如一起醉。
小吏轉頭一瞧:“那不是鄭大人嗎?今天是刮的什麼風,竟把大人們都刮來了。”
這鄭大人是出了名的滑頭,正事不乾,不願意得罪人,圓滑的要命,跟以前上官貪汙,他當應聲蟲當的挺美,後來上官倒了,去做彆的事,又跟同事打成一片,把自己的事推給同事做,每天也就是去應個卯,日子過得十分輕鬆愜意。
基本上,他是能逃就逃,說好聽點是不貪圖功名利祿,說難聽了就是不願意擔責任,肩上承不起擔子。
說是佞臣?巴結上司的唯一手段就是拍馬屁。
說是純臣?他又能不乾就不乾。
鄭大人這三個字一說起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誰,哪怕當官中間姓鄭的不止他一個。
張大人繼續樂嗬。
看到小吏不解的表情,張大人才給他答疑解惑:“今日晨會,南菩薩要來。”
小吏瞪大眼睛,嘴長得可以吞下一個拳頭,他憋紅了臉:“今日就來?我,我都沒換身新衣裳!哎!我這會兒回去還趕得及嗎?”
張大人看著他。
小吏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又糊塗了。”
所謂的晨會,是陳柏鬆接管平江後的新規矩。
官員們要在晨會上彙報前一天的工作,自己做了什麼,總結出了什麼,需要分析和幫忙的有哪些。
這樣的方法確實行之有效,官員們沒法打嘴炮的,隻能老老實實的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畢竟旁邊還有小吏記錄。
這些記錄最後都要彙總到林淵的案幾上。
朝廷雖然倒了,但他們這些朝廷命官還是要吃飯穿衣,奉養父母,養育子女的嘛。
張大人看了眼走在不遠處的鄭大人,心裡也不是沒有羨慕。
人人都說鄭大人是個奇怪的官,但又不得不承認鄭大人活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
好吃懶做竟然能被他弄成個人標誌,也算是一個奇人了。
他們從側門走進府衙,發現府衙的下人們似乎換了一批人,比起原先的人,他們看上去更加秩序井然,臉上沒什麼表情,既不諂媚,也不親近,給人的感覺甚至有些生疏和冷淡,但動作舉止又帶著十足的尊重,行動間雷厲風行,還不止一個,竟是個個如此。
張大人移開目光——不該他想的事還是不要想了。
仆從帶著他們來到收拾好的廳堂,林淵已經高坐上首,下頭橫向擺著椅子,就跟開會一樣,也確實是開會,林淵沒有太多時間去了解這些官員們,隻能用這樣簡單暴力的手段來了解他們。
林淵看人來得差不多了,便說:“從這邊開始,依次說下去,說說這段時間做了些什麼,遇見了什麼麻煩,最後怎麼解決的,得到了什麼經驗。”
台下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南菩薩!真的不給我們點時間打官腔嗎?我們都準備好了!
林淵奇怪道:“怎麼?聽不懂我說的話?從這邊往右,依次說?”
難道這群人都左右不分?
不至於?他們怎麼當的官?要求這麼低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左右不分,很多年了。
每次彆人說左右,我都要先想想我拿筆的是哪隻手【捂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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