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刺章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裡都冒著熱氣,他覺得臉更熱了,明明走在路上,來往的都是人,可他一聽楚麟說不成親這樣的話,心都熱了,一時衝動,說話不過腦子:“我也不成親。”
楚麟奇怪的看了眼哈刺章,哈刺章正看著他。
楚麟像是被什麼嚇住了般連忙收回目光,說道:“快些走,免得叫使者久候,雖然是朝廷的人,但禮數是要夠的,不好落人話柄。”
他一麵這麼說,一麵加快了步伐走過去。
哈刺章不明所以,卻也跟著楚麟一並快走過去,路上哈刺章又想同楚麟說話,每每開口,都被楚麟拿話頭岔開了。
與哈刺章相比,脫脫就不同了,他坐在馬車上,馬車的目的地就在安置那戶蒙古人的房屋。
這戶人家當家的名叫布和,臉大黝黑,手腳寬大,身材健碩,肩膀寬得有些誇張,腦袋就顯得小了。
布和娶的是個漢人妻子,妻子生了三兒三女,大兒子和大女兒都已經成了家。
按照布和所說——早在幾百年前,他家應該是脫脫他們家族的家仆,總之扯了一個圈子,硬生生要跟脫脫扯上些關係。
脫脫被請在上座,他也不推辭,他坐下了,彆人才能就坐。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脫脫也奇怪,大部分蒙古人看到情況不對,基本都拖家帶口去了大都,怎麼會跑到平江來?
布和的妻子倒了兩杯奶|子來,脫脫喝了一口,忽然歎了口氣。
他已經很久沒嘗過這樣的味道了。
布和:“從中慶那邊過來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蓋,衝脫脫笑道:“路上聽人說您在這兒,我們就過來了。”
實在是不能繼續趕路了。
這麼多人,還有財物,雖說沒把牛羊帶上,但除了活物以外,能帶的都沒放過。
帶著這麼多東西,自然趕不了遠路。
脫脫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他以為他們會有什麼彆的打算和考量,但人家很淳樸的告訴他:“沒彆的,就是舍不得錢。”
脫脫隻能寬慰道:“既到了這兒,就安心過日子。”
布和還是有自己擔心的地方,他有些憂慮道:“都是漢人呢!”
漢人和他們的關係早幾年還是不錯的,隨著世態越發糟糕,他們的關係也就越發糟糕,漢人覺得蒙古人會害他們,蒙古人也覺得漢人會害他們。
脫脫問他:“那你可有什麼法子?”
布和掰著手指數:“我隻有兩個女兒待嫁,兩個兒子未娶。”
他說:“我這就找媒婆去!”
這是布和的智慧。
姻親是打進一個新環境的最好辦法,他很快就找好了女婿,女婿是不缺的,遍地都是嗷嗷叫著想娶媳婦的年輕男人。
不過布和就給剩下的兩個兒子找不到媳婦——於是他又乾了一件叫人大跌眼鏡的事,他在問過脫脫以後,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塞進了兩戶寡婦家。
兩個寡婦都不是新寡了,守了至少有十年,世道還沒亂就開始守,也沒有子女,因為是寡婦,父母兄弟也不能時時走動,一年到頭把自己關在院子裡,有時候周圍的鄰居都不記得裡頭的人上回出來是什麼時候了。
在所有人都還在看熱鬨的時候,布和就已經站穩腳跟了。
兩個姑娘嫁給了本地的大戶——這個大戶指的是族中人多。
兩個兒子娶了寡婦,寡婦的娘家也與他們走動起來。
布和還在城外靠山的地方租了地,買了牛和羊,很快跟周圍的住戶熟悉起來,買來的母羊和母牛剛下完崽,正是有奶的時候,布和就一桶一桶的賣。
有了住所,有了“親朋”,有了活乾,他們的心也就定了。
——
林淵看著下人們送上來的奶製品,鼻尖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腥臊味,未經處理的生奶都有一股味。
林淵衝下人說道:“你去問問布和,他家會不會做奶豆腐。”
如果能做出來,行軍的時候士兵們又能多一樣補充能量的方便食物。
這些個瑣碎的事下頭的人也不會報給他,真報給他了,他能被煩死,但不報給他,他又要一直想著。
林淵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一!新年好呀!
新的一年大大們大吉大利!事業學業一年更比一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