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他又回到了大衍的朝堂。
離奇的是,這一次他仿佛處於第三視角,觀看著整個舊時的場景。
“君上,涼國不過是個偏隅之地,那裡的土地要了又有什麼用呢?本朝興兵數年,無論軍民,皆亟需安寧。護國將軍武人心思,窮兵黷武,君上萬不可應了他啊。”
“君上,如今軍中隻知護國將軍,不知其它。您若此時再允衛渡率軍遠行,恐怕會釀成大患!”
“君上,我衍國已奪取了前所未有的土地,即便打下涼國,朝廷也是無力控製的!”
……
衛渡冷笑。
朝中這幾位頑固大臣,竟選在出兵前昔齊齊對自己發難。
若非昨日手下來報,有他國貴族舊部悄悄潛進了禦史府,他還真要信了這幫老臣的好意了。
衛渡正欲出列,闡述一鼓作氣的必要性。
龍椅上的顧泓煊冷哼道:“諸位不必再說。”
“孤相信衛將軍。”
“君上!”
“君上三思!”
上方的帝王威嚴卻是不容置疑:“出兵涼國一事,無需再議!”
嘈雜的聲音頓時平息了。
下朝後,幾位奏言的大臣麵色皆極為不快。
路過衛渡身邊時,他們甚至連表麵的招呼都不願意打。
衛渡也不在意。
等到徹底統一中原,衍國便會推行新政,首當其衝的便是這群頑固分子。
他正要前往軍營,一名內侍匆匆走來。
“將軍且留步。”
衛渡回眸:“君上可還有事要吩咐?”
對方並未作答,恭恭敬敬道:“將軍,請隨我來。”
衛渡被帶到了一間偏殿。
顧泓煊正凝神望著一幅懸掛在殿壁上的畫。
不知為什麼,衛渡從對方的背影當中感受到了一種落寞。
這便是帝王的孤獨麼?
他抱拳出聲道:“君上。”
顧泓煊應了一聲,轉過身來詢問道:“孤聽聞涼國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衛將軍明日便要出征,一切可準備妥當了?”
衛渡道:“萬事已備。”
顧泓煊微微頷首。
一時沉默。
衛渡想著軍營的事情,道:“君上若無其他的吩咐,末將便告退了。”
對方依然沒有說話。
衛渡隻道是默認,拱了拱手,就要離去。
這時,顧泓煊卻又忽然開口道:“衛將軍。”
衛渡略帶不解地回頭。
“也沒什麼。”
顧泓煊頓了頓,道:“衛將軍此去務必珍重,孤在這裡等你凱旋。”
衛渡抱拳道:“末將必不負君上所托!”
次日,將軍衛氏率軍出征。
衍帝顧泓煊親登蘭陵城頭為其送行,直到大軍消失於天際,方肯離去。
護國將軍的權勢與風光,由此可見一斑。
“衛哥?”
“衛哥,你感覺怎麼樣?”
周林林看見病床上的人手指一動,有清醒的跡象,連忙出聲詢問道。
衛渡緩緩睜開眼。
頭部依然有疼痛感,右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他問道:“我這是……”
“這裡是醫院。顧修明送你過來的哎。衛哥,你不記得啦?”
“醫生說你胸前的傷口沒什麼大礙,倒是右手,得小心護理,否則會留疤的。”
“喝下的藥物已經除過了,不過可能還有一些殘留。總之衛哥你暫且就好好在這裡躺著,等徹底恢複了再出院吧。”
周林林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衛渡卻隻聽見了一句:顧修明送你過來的。
他想起自己昏迷前見到的人。
又回憶起前一世,臨終前隱隱約約看見的那張臉。
兩個身影,竟是漸漸重合了。